年晗看着池南,池南却是无奈一笑,走进茶铺道:“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
年晗看着池南:“你怎么知道?”
池南收拾着自己刚采集来的桃树叶:“在这个地方,你能找到的活人,只有我和祝余,如果你从他那里无法获得答案,那就只能找我了。”
年晗走到池南跟前问:“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南看向外面,眉头紧皱,明显是在思考怎么回答年晗这个问题,所以,他好半天才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你的问题,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里应该属于一个……”池南说到这似乎在回忆,回忆了好一会儿才道,“对,属于时空错乱的区域。”
年晗一愣:“时空错乱的区域?”
池南点头,年晗却立即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池南这个民国初年的人,怎么会知道“时空错乱”这个概念?即便在现代,在二十一世纪之前,普通大众也不可能明白什么叫时空错乱。
池南看出了年晗的疑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知道‘时空错乱’这种词。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曾经来过和你同一时代的人,我是从他那里得知的。”
年晗闻言又震惊又诧异:“这里还来过和我同一时代的人?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
池南数着茶桶上用利器刻下的那些痕迹,每一道痕迹就代表他在这里见过的一个人,总共八个人,而且这八个人还包含池南他自己。池南也是因为遇到了一个现代人川柏,一个来自于千禧年的教物理的老师,才从他那里大致了解了一些关于时间、空间的概念,也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错乱的时空内会存在不同时代的人。
“加上你我,一共八个人,”年晗看着池南问,“你又是怎么来这里的?”
池南回答:“都是因为江家的试炼,为了成家江家的女婿,你也不例外吧?”
年晗点头,看样子江安饶之前没撒谎,江家人的确是这么做的,可是矛盾在于,难不成江家每一代都有女孩儿出生?因为无人通过试炼,所以,江家只有上门女婿?还是说江家依旧让儿子来延续后代?年晗越想越觉得糊涂,已经理不清楚头绪了。
按照池南所说,在他所在的那个年代,兵荒马乱,此地军阀混战,他是家里的长子,但老家并不在这里,而是在上千公里的北方。原本是来这边做茶叶生意的,看到江家在招女婿,刚开始抱着玩耍的心态,以为这是当地的风俗,说不定还可以混一顿吃喝,于是便去了。当时江家招募的女婿全部都要是外地人,绝对不能是本镇的,并没有说明理由,也不需要说明理由。
当时前往江家的外地男人一共有五个人,最终选出来两个,他们两个被安排了好吃好喝,然后又与江家老爷交谈,大概就是问问他们是做什么的,来自哪里,家里又有什么人之类的,并未什么特殊之处。
池南回忆道:“不过那晚半夜,江家老爷来敲我房门,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就去了,去了之后他说要滴血祭拜,还将我蒙上眼睛,我当时有点害怕,虽然手指头的确被戳破了,可没有发生任何事。”
手指头戳破?滴血祭拜?年晗并未经历过类似的事情,难道是池南在撒谎?不对,池南就算是撒谎,也完全没有任何必要编造这样一个谎言。等等,年晗猛然间想到父亲年良启动爻眼的那个过程,难道说,在池南来到这里之前,也被江家人带到爻眼那里?如果是那样,那么江安饶为何不带自己去呢?
难道是因为父亲年良可以启动爻眼,因此自己便免去了这个过程?这么说,来到这里的八个人都可以启动爻眼?
第二天,江家老爷便对池南说了关于去头七镇试炼的事情,并且还给了池南一张银票,银票上是五百大洋。就是为了让池南心里有底,就算是试炼不成功,他也可以获得五百大洋。池南当然高兴,因为他真实目的也不是为了当女婿,原本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没想到竟然还有钱赚。所以,池南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并未多想。
当天傍晚,江家老爷就亲自送他到了头七镇码头,并叮嘱他一直往前走便是了。只要在头七镇住一夜,然后拿一件他认为重要的东西出来,就算通过了江家的试炼,回来后便可以立即与江家老爷那貌美如花的女儿成婚。
年晗点头道:“对,江家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但是我不明白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池南看着年晗道:“我也不明白,我问过,江家老爷说不管什么,只要是我认为重要的就可以了。”
似乎,所谓重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根本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与祝余所讲一样,池南在穿越迷雾的时候,遇到祝余。等两人交谈后,两人发生了争执,但实际上池南并不是真的在争执,而是他打算戳破祝余的伪装,他已经认定那就是江家派来整他的,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进入头七镇后却发现一切真的诡异至极。
池南看着茶碗发呆,好一会儿才道:“我快走到头七镇的时候,就看到远处燃起了大火,就好像整个镇子都在燃烧一样,我当时就懵了,赶紧冲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谁知道刚靠近,我就看到大火在熄灭,熄灭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看到眼前的那座屋子,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完全不一样。”
年晗不理解:“什么意思?”
池南不知道怎么描述:“就是上半部分还在火焰中,但那屋子模样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但下半部分却是瓦房土墙。后来川柏也看到了这个情景,给我解释后,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年晗立即问:“怎么回事?”
池南道:“上半部分火焰中的建筑是属于川柏所在那个时代的,而建筑下半部分却是属于祝余那个时代的。”
年晗摇头,他依旧不懂池南是什么意思,但能感觉出池南没有撒谎,他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满眼都是惊恐,隔了这么久,当时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都是极为震撼的,永远挥之不去的。
池南走进头七镇中,发现镇内竟然没人,只有牌位。池南在小镇内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决定随便找个地方落脚,不管怎样先住一晚上再说。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池南开始觉得恐惧,因为这个地方根本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因为被浓雾笼罩的关系,无法看清楚天空,但天空始终都带着微光,微光虽然不算太强,但也不至于太暗,完全能让人的双眼在这个环境中看清楚周遭的事物。
池南意识到这个环境不对劲,他没有携带干粮,连口水都没有,只能去找井,可是,他找到的却是一口枯井。他没有办法,只能尝试着去找之前遇到的祝余,想从祝余那里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池南又回到镇口的时候,却没有发现祝余,反而是看到了另外一个陌生人,就是年晗来这里最早遇到的那个马褂青年。
马褂青年的名字叫江寻,与池南的目的一样,也是为了通过试炼的。但是池南没有见过他。
年晗问:“你之前说,被江家选中的一共是两个人,但江寻并不是其中一个,对吗?”
池南点头:“对,我们交谈的时候,发现我们所说的江家老爷不是一个人,而且,我还看到他戴着的那块表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于是我就问他那是什么……”
池南所说的正是江寻所戴的手表,在池南的时代他充其量就见过怀表,并不知道手表为何物。最重要的是,江寻身上还携带了其他的东西,一些池南见所未见的西洋玩意儿。而在江寻眼中,池南就是个土包子,可池南走南闯北也没有见过那些东西,最重要的是,池南发现了江寻的还携带有纸钞。
池南看着江寻携带的纸钞,发现那也是自己没有见过的。便问是什么省份的?这让江寻反而觉得奇怪。
池南为何会这么问?要知道池南所在的时代,各地军阀割据,当时发行有军票,也有各省份不一样的纸钞,而江寻手中拿着的是后来发行的法币。在池南看到法币上的发行日期后直接懵了,指着上面问那个日期是怎么回事?两人冷静下来,仔细一交谈才知道,原来两人分属完全不同的两个时代,池南来自于民国初年,而江寻所处的是抗战时期。
池南觉得懵了,又想起了祝余,虽然第一反应依旧认为那是江家人的阴谋。江寻也自然有相同的想法,但是两人接下来又仔细核对对方身份以及所处时代的一些细节之后,却发现,对方应该没有撒谎。如果是故意编故事,那么这个故事也编得太庞大了。
池南看着远处的浓雾道:“实际上,我们在穿越那片浓雾的时候,心里都很清楚这里不对劲,但是我们都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那也许是在演戏,也许是自己产生的幻觉,总之,都是在自己骗自己。”
池南说完看着年晗:“你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