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东北偏北鹤城,除夕之夜。
下午四点对于鹤城来说已是傍晚,突然落下的大雪,将整座鹤城笼罩在一片灰茫之中,城区街道只能看到少数几个人迈着急促的步伐行走,而郊外几乎不见人影,因为绝大部分的人都在家里过年。
郊外小路边的杨树林里出现一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他头上和脖子都套着破衣服,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身上的破棉袄外还绑着一圈棉布,厚棉裤和棉鞋也都包裹了一层破布用来御寒,因为这种寒冬是可以无声无息杀人的。
男人的手中拽着一根麻绳,麻绳约长两米半,末端绑着一口小棺材。
这种小棺材很罕见,解放前都是大户人家夭折了孩子,才会找人量身打造。不过,男子所拖拽的这口棺材里似乎装的不是人,因为棺材盖内不断发出撞击声,同时还有类似猫咪的惨叫声传出。
男子从树林里出来,刚走到大道上就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即停下来左右张望,确定没人后又赶紧拖着棺材朝着对面的树林冲去,似乎很害怕被人发现。但他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在这个季节,不要说郊外,就连城里都没几个人出来。
穿过树林,男子来到封冻的河边,蹲在那仔细观察着。不过在这大雪纷飞的夜晚,就算有人站在几米开外也看不清楚,所以,男子立即在前方一颗树下翻出了一个防雨布包裹的鹤嘴镐,拿着那镐在冰面上砸着,砸出一个窟窿后,将那棺材拖过去竖着放在其中,随后又将鹤嘴镐埋回树下的雪堆里,着急忙慌的走了。
男子根本没想到的是,始终有两个同样包裹严实的人一直跟在他身后,距离他不过十米远,但这两人借着大雪隐藏了自己,男人走他们就走,男人停他们就趴下,似乎他们的眼睛能洞察黑夜中所有的一切。
为首的男子从雪堆中抬起头来:“走了,要去看看那口棺材吗?”
旁边的另外一位男子道:“我去跟着拖棺材的人,你盯着冰面,肯定会有人来取。”说罢,男子摘下自己的围巾,那不是别人,正是墨花旦,而在他旁边的就是一年前自我消失的年良。
墨花旦要走,年良却一把抓住他:“大师父,如果有人来取棺材,我是直接拿下呢,还是跟着?”
墨花旦寻思片刻道:“你是不是习惯装傻?还装?”
年良咧嘴笑了:“你不是我师父吗?”
墨花旦抬脚就踹:“你早出师了,你自己看着办,最晚十点,在袍子洞集合。”墨花旦说完就走,以最快的速度去追上拖棺材的男子。
年良趴在雪堆中,但这种寒冷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他反而是换了个姿势,躺在雪地中,看着上方。就这样,他在雪地里躺了一个多小时,大雪也逐渐变成了小雪,小雪转停后,天空晴朗,借着月光可以清楚看到冰面上有人正拖着雪橇车走来。
年良蹲在树下仔细看着来者,来者气喘吁吁地走着,走到窟窿的位置后,趴下来仔细看着,用手摸了摸,并没有去拿鹤嘴镐,而是直接用脚将窟窿上的那层冰踩碎,摸着故意露出的绳索,奋力将那口棺材拖出来然后放在雪橇车上。
随后,那人拖着雪橇车往河对面走。年良小心翼翼来到冰面上,他看着四周,意识到应该有问题。
那人从河对面过来取东西,如果是一个人,他应该选在雪没停的时候过来,因为那样便于隐藏行踪,但他却偏偏选择晴朗之后大摇大摆地过来。冬季的晚上,特别是雪后的夜晚,月亮一旦出现,整个冰面一览无遗。如果年良选择跟踪,不管是在冰面上奔跑,还是在冰面上滑行,发出的声音都会被男人听到,而男人一转身就可以发现年良,因为冰面上无处可藏。
最重要的是,年良判断,这小子绝对不是一个人,至少有两个,还有一个藏在河对面的岸边,应该持有武器,不是枪就是弓箭,否则他藏在那里掩护没有任何意义。
为了不打草惊蛇,年良只得蹲在那里等待,计算了下,他如果要全力跑过去,加上滑行,大概需要一分半钟。想要不跟丢对方,必须在对方身影消失在对面树林的同时出发。
年良紧盯着那人的背影,等着背影即将消失的时候,突然间跃起冲向冰面,奔跑带滑行地朝着对面急速冲去。与年良判断一致,对面果然有人埋伏,但那人在看到同伴带着东西进入树林后便起身离开,并没有发现冲过来的年良。
年良即将冲到对面岸边时,直接趴下滑行到岸边的雪堆前。
树林中,掩护那人立即转身,持枪看着河岸。
拖雪橇的人问:“大根,咋啦?”
被叫做大根的男子低声道:“好像有什么动静。”
托雪橇的人道:“没动静,没人,别自己吓自己,赶紧走。”
大根道:“你先走,我再等等,我觉得就是有人。”
托雪橇的人立即拖着小车便走,而大根则持枪站在那,像是冰雕一样。
年良从雪堆处微微抬头,看到大根连手套都没戴,好像不觉得冷一样,而他手中拿着的那支老式步枪估计枪栓都冻住了。不过,年良也觉得这个叫大根的男人的确很警觉,为了不让年良跟上雪橇车,直接站在那里等待,等雪橇车走远后,大根才转身离开,却是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年良怎么可能上当,他知道大根是想引自己离开,就在自己刚准备起身的时候,年良又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他没有起身,而是沿着河岸冰面朝着右侧滑去,然后抓了一块冰朝着先前的位置扔了过去。冰块刚落地不到三秒,一支箭就从树林中袭出,直接命中冰块落地的位置。
果然。年良觉得那小子太难对付了,只得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大根所在的位置,等大根意识到的时候,年良已经到了跟前,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大根使用弓箭是来不及了,只得举枪要开火,但是枪却被年良一把夺了过去。大根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摸出匕首准备拼命。
年良看着大根道:“放下刀,告诉我,那个人去哪儿了,我放你走,要不,你只有两条路,要不被我抓去领悬赏,要不就蹲监狱,你选吧。”
大根很疑惑,明显不明白年良在说什么。年良也看出来了,他意识到这笔悬赏大概和以前的不一样,这些人好像是被异道中人利用了,都是一些普通人。
大根挥舞着匕首扑过来的时候,被年良轻松放倒并且夺下了刀,扔向远方,然后又将他的弓箭和步枪全部折断扔在一旁。
大根没了武器,只得举起拳头。
年良叹气,上前一拳打翻大根,掐住他脖子提起来问:“最后一次,回答我,那人去哪儿了?”
大根似乎怂了,双腿一边晃动着一边吃力回答:“老贼窝,上面的老贼窝。”
年良放下大根:“回去踏踏实实过日子,别干缺德事,你再干这种事,我还会找到你,到时候你就得残废了。”
说罢,年良快速离开,大根站在那,看着地上折断的弓箭和老枪,虽然现在可以偷袭,但是他已经没有偷袭的家伙,只得愣愣地站在那,一脸的不服气,似乎还是没明白两人之间存在着无法逾越的力量差距。
一年前,阿勒锦张文杰案之后,年良便第一时间打了电话回去,告知了墨花旦这边的情况,墨花旦担心被人发现年良的身份,马上将年良的母亲夕凌、妻子和儿子及相关人等连夜带离蓉城。只不过,跟着年良来到东北的,只有墨花旦和夕凌。因为呼景盛和墨花旦、毒探花、博延东的家人选择了留在川蜀,只是暂时不住在蓉城了,因为东北太遥远,最重要的是呼景盛还藏了一大批等着将来时机成熟可以重开济世斋的古董财宝,这些东西是绝对无法带走的。
墨花旦原本也可以不去,但是他实在放心不下年良母子,毕竟他答应过年成凯,要照顾好他们母子的。而年良之所以会选择留在东北,就是为了避开党向国等人,等于是来了一个灯下黑,就藏在原本他消失的地方周围。不过,他却选择了这个叫鹤城的小地方,这是一个毗邻边境的小城市,一年四季气温都不超过零上25度,冬季最冷能够达到零下35度,而且经济并不怎么好,所以,为了能活得舒服点,年良和师父墨花旦又开始接冥耳的悬赏。
只不过,这一年来,因为8424开始重点打击那些邪徒的原因,邪徒基本上都销声匿迹了。冥耳不再发布邪徒悬赏,而只是一些日常悬赏,例如这次,就是让他们去抓一批有异道背景的盗猎贼。
异道所说的盗猎贼是一个统称,不仅是指那些去抓珍稀保护动物的犯罪分子,也指那些盗墓的。旁人大概不明白,异道干嘛连这些都管?原因很简单,若是这些人没有异道身份,冥耳不会管,因为那归属执法机关,但有异道背景的人一旦犯事,如果先一步被执法机关抓住,这些人有可能会泄露异道秘密,所以,必须先行处理。
不过,异道也有异道的规矩,如果这个过程中发现非异道背景的人,都必须想办法送交给当地执法部门,不允许私下处理,否则等于是知法犯法。当然,异道的规矩也是在解放后逐步顺应时代改变的,而不是如解放前一样,无所顾忌。
年良没顾得上去袍子洞,他算了下距离时间,从这里赶去老贼窝大概也就一个小时,他处理完那里的人,充其量也就一个小时,然后慢悠悠的去袍子洞完全来得及。年良虽然不再隐藏自己,不过,也一直在控制,不过他仅仅只是将这个秘密告诉给了母亲和师父墨花旦,同时也很愧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直在隐藏,恐怕二师父、三师父也不会死。
墨花旦虽然很想问清楚年良为何要隐藏,但是墨花旦又想起年良的父亲年成凯,也就大致明白了什么,虽然知道年良还有秘密,可是再追问下去,除了让年良为难之外,并没有什么益处,也就作罢。
老贼窝是解放前一个土匪窝,原本就住着一群穷凶极恶的土匪,解放期间部队原本是打算去清剿的,谁知道去了后才发现那里的土匪已经没了,但武器物资等东西都还留下来了,就好像那几百名土匪一夜之间就人间蒸发了一样。后来老贼窝荒废下来,虽然还残留着建筑,不过因为经常发生怪事,也没人敢去。这次那群盗猎贼选择老贼窝,看样子是做了调查的。
实际上,年良和墨花旦也不知道那小棺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知道是从附近一个墓地中拽出来的,而墓地不算是古墓,应该是清末闯关东时期的,应该是当时某个大户家的。所以,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墨花旦和年良也检查过,墓地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连那口棺材也不是什么好木料。
可是,为什么这群盗猎贼会要那口小棺材呢?难道需要里面那夭折孩子的骸骨?那东西有什么用?
等年良来到老贼窝之后,发现这个地方真的不适合当土匪窝,因为在一个洼地里,周围全都是高地,一旦被包围,根本不需要任何战术就会被自然环境包了饺子。但是,土匪会那么笨吗?那群盗猎贼会这么笨吗?
年良站在高处的树上观察着,发现下方的建筑中,只有其中一个有火光,虽然雪橇车就放在那里,但看不到一个人。年良也不敢轻举妄动,蹲在树上看着,等了大概半小时的样子,才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从对面山上出现,而那人出现的位置大概率是有个山洞。
当然,如果不是那人拿着手电,年良也无法看到他。
蠢货,竟然拿着手电出来。年良刚说完,那人就突然间浑身一颤,直接从高处掉了下来,在他掉下去的那一刻,周围出现了几个披着雪地伪装的人,那几人开始接近那人所在的位置。
年良一愣,刚要有所反应,墨花旦就悄然落在他身后,低声道:“完蛋,这次被人截胡了。”
年良道:“是呀,看样子是部队的人,这群人早就被盯上了,看样子今晚不需要我们了,这趟买卖也没办法做了。”
墨花旦苦笑道:“那就走吧,凑什么热闹。”
就在此时,对面枪声大作,年良和墨花旦放低姿态观察着,看到先前那几名士兵边开枪边撤出来,随后从山洞里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黑熊,最奇怪的是,那黑熊体表还穿戴着盔甲,看样子还是特别打造的。
墨花旦都看傻眼了:“那是什么东西?熊穿着盔甲?”
年良也愣住了,不知道什么情况,但那熊很奇怪,子弹打在身上都不流血的,一直朝着前方冲去,一爪子就拍翻两个战士,又朝着剩下的战士扑去。就在年良准备要上前帮忙的时候,远处钻出一个男子来,手持一挺轻机枪朝着盔甲熊倾泻着火力,逼迫那头盔甲熊步步后退,同时其他人上前将那两名重伤的战士拖了回去。
年良定睛看去,借着枪口的火光看清楚了手持轻机枪的不是别人,正是詹天涯。他忽地就笑了,詹天涯远比一年前成熟多了,而且还会熟练使用武器,这就说明他现在已经是特一师,不,是8424的一员了。
不过,詹天涯的子弹很快便打光,盔甲熊爆吼着又冲了上来,詹天涯扔掉武器一个翻滚躲开那盔甲熊的攻击后,拔出短枪还击,但短枪的子弹明显不能对那盔甲熊造成任何伤害。千钧一发之际,有人骑着摩托车从远处冲来,将摩托车砸向黑熊后,自己则滚到詹天涯旁边,然后举枪瞄准摩托车油箱下方装好的手榴弹。
剧烈的爆炸后,盔甲熊被炸到下方的洼地中,再也没有爬起来。
詹天涯从雪堆中将救自己的人拖出来:“行了,别装死,知道你没事。”
雪堆中那人突然间笑嘻嘻地站起来:“我万一真受伤了呢?”
年良又笑了,因为骑着摩托车帅气出现的就是夏侯。
墨花旦看着微笑的年良道:“你认识?”
年良点头:“那两个,就是我跟你说的同学,詹天涯和夏侯。”
墨花旦道:“就是和你一起破案那两个,果然都是一表人才,看样子他们已经加入了特一师,为国效力了。”
年良欣慰道:“是呀,真好。”
墨花旦却道:“年良,其实你也可以……”
年良打断墨花旦:“大师父,我们该走了。”
墨花旦只得点头转身,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詹天涯和夏侯带队将山洞中还藏着的盗猎贼全部抓获,党向国姗姗来迟,看着被抓起来的那批人,又看着两人:“可以呀,第一次带队挺顺利的。特别是夏侯,没有以前那么莽撞了,知道伺机而动。”
夏侯笑道:“党老师,我不是负责掩护嘛。”
此时,有战士喊道:“有人跑了。”
党向国顺着战士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已经跑远,他立即抓起一支步枪准备举枪射击的时候,旁边传来了枪声,远处那人应声倒地。
党向国侧头看着先一步开枪的夏侯,夏侯立即道:“报告党老师,目标还活着,我打的是腿,他跑不掉了。”
在党向国还没说什么的时候,夏侯又补充一句:“我说过,我是天生的神枪手。”
詹天涯立即碰了下夏侯,示意他闭嘴。
党向国忽然严肃:“行了,不要贫嘴了,赶紧打扫战场,清理现场,我们该走了,不要惊扰了当地的百姓。”
两人刚立正敬礼,就听到突然洼地中发出一声怪叫,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先前原以为已经被炸死的盔甲熊带着火焰跳了上来,直接站在了党向国、詹天涯和夏侯跟前,三人都看到,黑熊的身体表层弥漫着一层黑色物质。
詹天涯皱眉道:“又是那东西。”
夏侯拉动枪栓:“这次咱们麻烦大了。”
党向国则低声道:“我数三声,大家马上散开,不要硬拼,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一、二……”
第三声还没数出来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直接一拳将那黑熊的脑袋给打掉了,然后抬手吸掉盔甲熊表层的黑色物质,又从盔甲中找出了一个小虵石。
詹天涯等人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蒙面人,还没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转身跳进洼地,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夏侯回过神来:“那谁呀?哪儿冒出来的?”
党向国看着地上死去的那怪物,又回忆了下先前,忽然笑了。
詹天涯也笑了:“我就知道他没死。”
夏侯看着詹天涯和党向国:“你们笑什么?你们认识那人?那人谁呀?喂,别走呀,告诉我,卖什么关子呀?那人到底是谁呀?”
詹天涯和党向国站在那看着对面,后方反应永远慢几拍的夏侯依旧在追问着。许久,詹天涯只是轻声说了句:“保重。”
远处树林中,摘掉围巾的年良看着詹天涯等人离开后,又低头看着那颗虵石:“这玩意儿怎么哪儿都有。”等揣好虵石后,年良站在那久久没有离开,就那么看着。
墨花旦此时悄悄上前,怀里鼓鼓囊囊的。
年良见状问:“师父,你怀里揣的什么呀?”
墨花旦笑着说:“你刚才过去救人的时候,我顺便摸过去把那小棺材里的东西给拿了,我们不能白跑一趟吧?”
年良立即道:“那可不行,那是证物,我们拿了,不就跟那些盗猎贼一样了吗?”
墨花旦却将衣服慢慢揭开:“别急,你看看这是什么?”
年良看着衣服里藏着一只通体雪白,一双眸子如雪的猫,猫的尾巴就如狐狸一般,那猫看到年良后立即将脑袋往回缩。
年良惊喜道:“雪灵!?”
墨花旦道:“对,雪灵,我还以为这猫已经灭绝了,没想到还有。难怪这些盗猎贼会被悬赏。诶,你妈生日快到了,她不是喜欢猫吗?带回去让她稀罕几天,我们再给雪灵找个没人的地方放了就是。”
“嗯!”年良高兴的点头,“我能抱抱吗?”
墨花旦摇头:“不行,我刚跟它混熟,我多抱一会儿,这玩意儿可软乎了。”
“大师父,我抱抱嘛,好可爱啊。”
“你不能等会儿呀,我还没捂热乎呢。”
与此同时,詹天涯等人也发现棺材里原本的东西不见了,再询问那些被抓的盗猎贼里面的东西是雪灵后,詹天涯也放心了,他知道年良不会出于私心将那雪灵带走。
远处响起了并不清楚的鞭炮声,詹天涯靠着吉普车站着,夏侯走过来挨着他,两人相视一笑。此时,汽车发动了,开车的党向国拍着车门道:“赶紧的,上车,咱们回去过年。”
詹天涯坐上车道:“又捡回一条命。”
夏侯道:“那小子又救了我们一次。”
党向国点了一支烟:“好人永远都不会变的,不管在什么时代。”
是的,好人永远都不会变的。善良这东西,是天生的,生下来有就有,如果没有,是教不会也学不会的。
吉普车驶向远处,驶向了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