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鸡怎么会如此勇猛?刚才还凶猛异常的狗现在为何如此不堪?问题出在哪里?
李全皱着眉头,一根一根地揪着颌下的胡须,细细思忖起来。
场中变化再起,金将军猛地一跃而起,用锋利的喙部准确地啄中了修罗的眼睛。血花飞溅,修罗发出一声惨嚎,摇摇晃晃地围着笼子转起圈来。金将军引吭长鸣,仿佛在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力量。修罗踉跄着撞到笼子上,哀嚎一声,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金将军胜!”裁判宣告比赛结束。
就这样输了?在修罗身上下注的赌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空气中弥漫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押金将军获胜的赌客突然爆发出疯狂的欢呼声,这边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了。
王争望着倒在笼子里的修罗,目光中充满了懊恼与不甘。
这回轮到陈梦悠脸上洋溢起得意的笑容:“让王公子失望了,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愿赌服输!再怎么不甘,也不能坏了这里的规矩,更不能折了王家的名声。
王争狠狠瞪了一眼陈梦悠,转身就走。
“等等!”李全大喊一声,挤出人群,挡在王争面前:“公子,您就不想知道修罗为什么会输吗?”
王争蓦然一凛:“你是何人?”
“小人李全,是这儿的常客。”李全谄笑着给王争施了一礼。
王争点点头:“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全瞥了一眼陈梦悠:“修罗之所以会败,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王争听毕,目光瞬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陈梦悠:“你是说,有人出千?”
“公子英明。”李全奉承了一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怀疑是修罗的伤药被动了手脚:或是里面掺了麻药,或是干脆上的就是麻药。麻药从血液流入到体内起效,修罗才会有气无力,以致不敌公鸡。
赌客们闻言,顿时哗然,议论之声响成一片。
王争觉得李全的分析鞭辟入里,狠狠一掌掴在王礼脸上,怒斥道:“吃里爬外的贱奴!竟敢和外人勾结起来算计自家主子。”
王礼被打得怔了半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说的是什么话,小人不懂。”
王争气急败坏地指着王礼:“你说,你给修罗上的是不是麻药?是不是陈梦悠指使你的?”
“公子,小人冤枉!”王礼磕头如捣蒜。
王争越想越生气,一脚又把王礼踹倒在地,王猛和一众家丁奔过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只打得王礼哀嚎连连。
陈梦悠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吩咐随从道:“走!”
王争急忙拦住陈梦悠:“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想走?”
“你教训自家奴才,与我何干?”陈梦悠漫不经心地摊了摊手。
王礼匍匐着爬到王争脚下,一把抱住他的双腿,口中哭嚎道:“公子,修罗的伤口上是否有麻药,只要拆开绷带一验便知,小人真的是冤枉啊。”
王争蓦然一怔,的确,现在只是李全一人之辞,并没有实证。
王礼突然跳起,一把揪住李全的衣襟:“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却血口喷人,要是修罗的伤上没有麻药,你待怎讲?”
李全不甘心输了赌局,把右手高高举起,恨恨地说:“修罗的伤上要是没有麻药,我就将剩下的两根指头都给你。”
人群中又是一片哗然,两个阵营的赌客也开始争吵起来,眼看事态就要升级。
这时,中年执事带着数十名赌场的打手回到现场,大喝一声:“诸位少安毋躁!在事情没弄清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
众人一听,又看看如狼似虎的打手,转瞬便安静下来。
“事情的关键就在修罗是否被下了麻药,既如此,我们便当众验药。若真如老李所说,便是有人出千。”中年执事的目光中寒芒顿现,“如此,赌局便不作数,输赢互易。若是没有检出麻药,便还是方才的结果,诸位意下如何?”
赌客们自是无话可说,王争和陈梦悠也都同意。
为公正起见,三个人又制定了一套办法:三方各派出三个人,三人中再各出一人,分别组成三个小组,互相监督。三个小组各请三位郎中来到现场,之后再告之他们此行的目的。
以角园和王、陈两家的势力,做到这些简直易如反掌。很快,三位郎中到达现场,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缠在修罗身上的绷带,取下伤药,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检测。
结果出奇一致:给修罗上的是上好的金疮药。而且,金疮药中也并没掺有麻药。
这个结果一出来,陈梦悠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原本不甘心输掉赌局的人再次带着遗憾和失落离开。王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全呆若木鸡,喃喃自语:“怎会这样……”
一赔十,这一局他不光把上一局赢的钱折了进去,还欠了上千文。
王争霍然从王猛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当啷一声丢在李全脚下。
李全看着匕首,又看看右掌残存的两根手指。十指连心,上次断指的痛感再次遍布全身,冷汗唰的一声,顺着脸淌了下来。
王猛跨上一步,一脚踹在李全的小腿后弯处,李全骤然跪倒。
王猛恫吓道:“捡起来!”
李全哆嗦着拾起匕首,却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切下去。
王猛伸出一只脚,踏在他的右手腕上,狠狠地说:“你下不了决心,我来帮你。”言毕,猛然一把捉住李全拿着匕首的左腕,对准了他的两根残指,刀子还没下,李全便闭目大叫起来。
“公子,手下留情。”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王争的耳朵,紧接着,一股少女独有的体香掠入鼻息,他只觉眼前一亮,待看清李时悦的模样时,不由呆住了。
在这赌客聚集之地,居然绽放着一朵如此清雅绝俗的濯濯青莲。
李全睁见女儿挡在面前,忙出声呼救:“悦儿,快来救我。”
王争肆无忌惮地看着李时悦,以至于接下来她说什么都没听清楚,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王猛的声音:“公子,人已经走了?”
王争恍然回过神,喃喃叹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想不到这破落户,竟有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儿。”
“这女子的确是个美人儿。”王猛连忙点头附和,“只是公子……这事就这么算了?”
“他那破指头我拿来何用?我要的是美人儿。”王争望着李时悦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道,“杯中有酒,美人在怀,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