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慢慢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浑浊的双眼看着眼前高大威武的和尚，轻轻的摇头叹了口气：“你是不是不信佛了。”
行哉眼中透露出挣扎，最终还是咬牙坚持：“我不知道该不该信，经书说善恶有报，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更多是恶者更恶。”
一片落叶飘过两人中间，好似一只濒死的蝴蝶。
“寺中的武学秘籍你已经看完，老衲相信你已经融会贯通，可是那些佛学呢？可有参悟？”老僧低垂下眸子。
行哉摇摇头，眼中有着痛苦和烦躁：“我知道佛学才是真正的瑰宝，可是，除了师叔你，整个天南寺里又有多少人参悟透了。”
“每一次翻看佛经，我都能看到狞笑的方泉和满院的血迹，我...没办法看下去。”
行善站在老僧后面惊骇的看着行哉，他看的出来，行哉已经是入魔的前兆了。
行哉低着头，表情痛苦。
行善默默的看着，轻叹一声，这位佛子当年不仅仅武学造诣极高，而且在佛法一途
有着远超常人的悟性。
可惜但是包括老僧在内的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佛子拿下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名头。
终究是犯下了贪念，谁曾料到在经历血煞老魔的事件之后，行哉就再也没走出来，他比别人聪明，也就比别人想的更多。
行哉即使在半入魔的状态仍然能够当上后山主持，也是众多长老报以厚望的结果，他是除了老僧第二个有希望突破到先天之上的人。
三人并站在一起，默然不语。
过了许久。
老僧仰头望天，突然眼中泛出一丝光彩，喃喃自语：“恐天心不喜。”
“嗯？”
行哉和行善疑惑的看向老僧，他在说什么？
老僧看着两个年轻的弟子，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你们两个，老衲说的话你们还听吗？”
两位主持忐忑地给老僧行礼：“师叔尽管吩咐，但有所命，不敢推辞。”
自从行哉入了心魔以来，老僧就一直卸下了所有职务，不理佛寺种种大小之事，任凭两人处理。
今天破天荒的叫来两人，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更没想到的是，师叔的这副严肃的表情，两人已经想不到有多少年未见过了，三十年？四十年？记不清了。
老僧回到房间内，取出挂珠，怀念的摸摸珠子，闭上眼睛，郑重的带在脖子上，走出房间。
行哉和行善震惊地看着老僧，浑浊的目光已经消失不见，佝偻的身体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躬身行礼。
“参见智苦师叔！”
多年来智苦一直是一身灰袍的形象，默默的种着小菜圃，念着佛经，挂珠几十年没有拿出来了。
老僧此时目光锐利的看向院子门口：“恐天心不喜，有真佛降世！”
“天南寺这一次是劫，也是缘法，等会见到真佛，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都答应便是，即使天南寺自此消失也不要犹豫。”
行哉和行善难以保持高僧的模样，彼此都从对方的目光里面看出了骇然之色，这世间何来真佛？
未听回应，老僧怒道：“听到了吗？”
先天极限的真气混杂在空气中向两人撞来，行哉和行善口头一甜，心中凌然，师叔是真的怒了，连忙双手合十应是。
“一切都听从师叔安排！”
智苦口宣佛号，行哉和行善跟在身后，踏出小院。
“行哉主持，行善主持，啊智苦太师叔，阿弥陀佛，有贵客前来拜访。”
远处跑来一个老僧，手里拿着刚刚赵嫦递来的腰牌，正是知客院的长老，他从知客僧手里拿下腰牌之后，已经把众人迎入内院。
“何人？”行哉、行善迫不及待的问道，是谁能被智苦师叔喊做真佛？
奇怪地看了一眼两位主持，知客院长老递上腰牌：“是当朝太子，贫僧已经吩咐人招待他们。”
行哉、行善狐疑的看向智苦师叔，区区一个太子也不必如此吧，尤其是这些年来大商已经行将就木，现在的太子未来能否顺利的继承皇位还不一定呢。
智苦闭目：“还有谁？”
知客院长老犹豫一会儿：“除了太子以外，长平公主，护国供奉赵供奉也皆在此地，不过...”
“不过什么？”行哉、行善异口同声地问道。
知客院长老担忧的看了一眼两位主持和智苦太师叔，吞吞吐吐的答道：“不过除了以上几位之外，还有一个俊朗非常的青年，他们叫他国师，国师还带着一位红颜，一个弟子。”
“说起来难以置信，那位弟子看着不到十岁的年纪，竟然一掌击碎了试武石，怕是驻颜有术的先天宗师。”
试武石是天南寺内院的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大如水牛，凡是僧人可在其上留下掌痕便意味着可以独领一院了。
多年来，凡是达到三品的僧人都在上留下过掌印，指印，足以自豪，可未曾想到知客院长老带着骄傲的表情介绍自己年轻时留下的掌印的时候。
一旁按耐不住的小凰儿呼呼哈哈地一巴掌拍了过去，随着一声爆响，多年传承的试武石碎了一地。
知客院长老心里都在滴血。
智苦大师睁开双眼，眼中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神采，双手合十向着知客院长老来时的方向行了个礼：“是了，此即是真佛降临。”
吓的知客院长老赶紧向着旁边闪开，智苦大师乃是天南寺辈分最高，佛学造诣最深，武学境界最高的存在，所有人见到都得躬身行礼。
智苦袍子一挥：“行哉，行善，随我去面见真佛！”
……
主殿内。
罗泰然仰头看着宝相庄严的佛像，此地有着禅音回响，佛香缭绕。
“我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死物，何来本领能渡世人？”罗泰然不顾周围僧人脸上的怒色，摸着小徒弟的脑袋调笑。
“嘻嘻，师傅，这个金灿灿的佛像看起来好高啊，真的都是金的吗？”
“叽叽。”
小凰儿的小麻雀都仰头看着这个约有七八米高的佛像，在灯烛的映照下似乎在怜悯着世人。
“着我可不知道，问问你顾姐姐吧？”
顾谷瞳莞尔一笑，走到小凰儿身边：“这个佛像应该不是实心的哦，不然那该有多重，只是在外面刷上了一层金漆。”
“什么嘛，原来是石头的啊。”小凰儿退了回来，石头雕像有什么意思，自己都能马上雕一个，就是很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