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十百千万……”元淮生怕自己眼花,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才敢确定,这些红点点好像是真的。
以前在英国的时候,他只是个平模,虽然在时尚杂志里小有名气,但从来没拥有过如此多的粉丝。
增长基数几乎是以万来增长的,单他点开个人页面茫然的这一会儿,粉丝数就已经上涨到九百万了。
等元淮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喜滋滋地给傅子舟发了一条消息。
“哥!我有好多好多粉丝了!”
傅子舟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朦胧的蒸雾水汽一下子模糊了手机屏幕,他擦了两下,打开的一瞬间,刚好赶上元淮撤回。
“……这小崽子又要干嘛?”傅子舟又好气又好笑,想了想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睡不着拿我当消遣?”刚洗完澡的声音意外的好听,带上他的似笑非笑,竟然有点像调戏,“开心可以直接来找我,当面说就不用撤回了。”
元淮懵懵的接了电话,又懵懵的听完了,“啊……好、好的。”
别说元淮了,傅子舟自己大概都没意识到,自己也经常干一点出乎意料之外的事。
*
如果只看现在的场面,大概没人能想到这两人避之不及——傅子舟单方面避之不及。
元淮几乎都要怀疑白天的傅子舟是不是他的另一个什么双胞胎兄弟了。
傅子舟穿着他那身花里胡哨的睡衣,大爷似的坐在小沙发上,湿透的头发一点儿没擦,发梢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把他肩膀处都洇湿了一小片深色,隐隐约约透出点锁骨的轮廓。
元淮又开始心猿意马了。
“怎么不吹头发,”元淮伸手轻轻捻了捻他发梢,“会着凉的。”
傅子舟“嗯”了一声,依然低头拨弄着手机,眼也不抬:“等一会儿再吹,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傅子舟简直和白天判若两人,仿佛刚才在门口冷着脸说“去睡觉”的不是他。
元淮完全摸不透他在想什么,难道是洗澡换了个灵魂?
“我……”话题突然被挑明,元淮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道说我刚刚发消息就是一时开心?
这年头还有谁发个消息都要逐字逐句解释情绪的?!
“不是……我就是、刚好看见……”元淮磕磕巴巴的解释着,捻着他发梢的指尖也触电般松开,像个受惊的小绵羊。
傅子舟把手机往后一递,微亮的页面上又是热搜榜。
热搜第一的词条这回简单明了——#元淮#。
“……我上热搜了?”元淮终于体会到了一点傅子舟的无语。
他微微倾身靠近傅子舟耳边,指尖也要触不触的停留在手机边缘,距离傅子舟修长的骨节只有几毫米。
“不用担心,不是黑热搜,”他示意元淮接过去点开看,眼睛也微闭着,看起来似乎有些困倦,“是秦遂今天安排的那个采访。”
元淮听话的接过来看了两眼,但心思却一点儿没在热搜上。
一颗色心全都歪到了闭眼假寐的傅子舟身上。
“哥,我看了,挺好的,”他无声的放下手机,轻轻凑近傅子舟侧脸,垂着眼睫去看他挺拔的鼻梁,“热搜这种事,我不在意。”
傅子舟虽然闭着眼,但耳边温热的气息真实恳切,蒸的他连眼皮都发烫。
这种时候,他要是能装作不知道才怪。
“有话好好说,别凑那么近,”傅子舟微微偏开一点距离,把耳垂和脸颊的微热自动归结为热水澡的罪过,“不是来表达开心的吗?怎么不说了。”
元淮笑了一声:“我现在就很开心,只要见到哥就很开心。”
肩上猝不及防压上了一双有力的臂膀,轻柔的环住了他,耳旁的温热气息更近了,几乎要和他的呼吸交融。
傅子舟心里猛地一跳,指尖也下意识揪住元淮衣袖。
“去,别撒娇,”他轻咳一声,屈起指节扣了扣元淮手背,“别老黏着我,在公司更不许,准备让人家看笑话还是给狗仔提供黑料素材?”
元淮有点委屈的紧了紧,“现在没在公司,这是你卧室,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这也不行吗?”
傅子舟一下子被噎住了,拒绝是打自己的脸,不拒绝岂不是默许了元淮的行为?
雷厉风行的傅总犯难了。
“多大的人了,不害臊吗,困了就赶紧睡觉去。”傅子舟也没挣脱,含糊不清的斥了两句就消停了。
元淮很乐意的把这当作默许了。
“哥……”他又凑近了一点,亲昵的微贴着傅子舟脸颊,仿若真的在撒娇一样蹭了蹭。
傅子舟又无奈又想笑,“行了,知道你开心……别蹭,头发还湿着呢,一会儿感冒了怎么办。”
元淮是真的很想亲他,想抱他,想埋首在他肩膀里呢喃着说“傅子舟我好喜欢你”。
但是如果现在说,大概会被傅子舟怒瞪双眼乱棍打死吧。
元淮默默的想,现在这样也挺好,在有限范围内隐藏着别样期待的欢欣,披着完美的伪装,只为了以后能时机成熟、正大光明的说一句“我喜欢你”。
“哥,你——”
元淮正想趁这个得之不易的好气氛营造一点铺垫,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后半句话。
是傅子舟的手机响了。
“罐罐?怎么突然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句什么开心的话,他眉眼突然就笑开了,“又来,小心我举报你……行行行,明天让宋青给你……”
元淮看他眉眼弯弯的样子,突然就有点酸,但还是乖乖的松开了手等他打完电话。
“是一个从小认识的好朋友,傻憨傻憨的小姑娘,”傅子舟挂了电话,没头没尾的接上一句,“她追星来着,正好是余成的粉丝,偶尔会找我要节目观众票什么的。”
元淮“哦”了一声,乖巧的拨了拨他头发,没有接他这句话,“要不我给你擦擦?”
傅子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给他解释这个,解释完了又觉得自己有点突兀,但说话又没法撤回——总之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尴尬。
我他妈的为什么要着急解释这个?!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柔软的毛巾已经不容分说地揉上了他发梢,毛茸茸的绒毛擦过他后颈,竟然意外的有点舒服。
这是和自己上手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好吗?
傅子舟无声地倒吸一口凉气,只感觉后颈那片肌肤滚烫又冰凉。
元淮的指尖偶尔擦蹭过他肩窝,触碰到他肩胛骨的凸起处时还会稍稍的停留那么一下。
看起来就像是别样的触摸。
傅子舟只觉得浑身发麻,像被谁捏住命运的后颈皮一样紧窒,连呼吸都难以置换。
“元淮……”傅子舟一时语塞,身体先下意识抓住他手腕,止住了那个毛茸茸的东西继续“蹂躏”他头发。
避了他一天,这还是傅子舟今天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正面看他。
湖蓝色的眼睛更摄人心魄,像是一汪大海,深邃的能把无数个傅子舟吸进去一样,闪动时又像一片璀璨星空,近距离看时,那星辰似乎比平时更动人。
“刚才给你打电话那个,我认识吗?”元淮也没挣脱,就安安静静地任由手腕环在傅子舟温热干燥的掌心里。
“应该不认识吧……”傅子舟终于回过神松开了手,掩饰的揉了揉手腕,“你们没见过面。”
元淮不想承认他吃一个从没见过的人的醋,这样显得他一点儿都不心胸宽阔,“没什么,我只是问问。”
他看了看傅子舟有点别扭的神色,微微一笑:“哥早点睡吧,明天我自己开车去,不会打扰哥睡觉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傅子舟还想辩解什么,但元淮似乎一点儿机会也不肯给他留。
“晚安……子舟。”他轻轻道。
等到屋子里重新归于平静,傅子舟才迟钝的回过神,他低头看了看手里不知何时抢下来的毛巾,又看了看紧闭的屋门,反射弧这才回到正轨。
等一下,这小崽子刚才叫我什么?!
只要和元淮待在一起,傅总的脑子通常都会生锈打结,现在看来的确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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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淮习惯早起,昨晚说一个人开车去公司就果然一个人开车去公司。
连声招呼都不打,他走的时候傅子舟房门还毫无动静呢
“秋葵!你又把我的白色外套穿走干什么?!”
元淮拐过走廊就听见司余成的怒吼,一下子笑出了声,脑海里又忍不住浮现出傅子舟昨晚说“别撒娇”的别扭样子。
奇怪,为什么看见谁都能想起来他。
——
“司余成!!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原名!再叫我就要全网公开处刑你了!”秋鸣宛气的要跳起来了。
司余成面无表情的拎起秋鸣宛衣领抖了抖:“衣服给我脱了。”
秋鸣宛一脸惊恐:“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干什么!职场暴力了!著名艺人司余成要唔唔唔——”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毫无感情的捂住了嘴,推到了后面的练习室里,“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
元淮很识趣的没上前,目睹了全程后默默的从“案发现场”路过了。
我什么也没看到。
没一会儿练习室就传来叮铃咣啷的动静,听起来简直就像打仗一样。
“你好呀,请问你们傅总在吗?”
身后传来一个甜甜的女孩声音,清脆的音色听起来很是讨人喜欢。
元淮没在意,低头看了看手机,正腹诽傅子舟怎么还没来,身后同样的地方就传来他哥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