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已经好几天没有理我了?思思觉得很难过。”手机镜头那边,小姑娘委屈地瘪着嘴,晶莹的眼泪含在眼睛里,随时都会落下来一样。
牧南行心疼的心尖一阵一阵地颤,恨不得穿过屏幕去擦她的泪,但是眼下隔着一层冰冷的屏幕,他什么都做不了。
声音有些哽咽,却还是要在孩子面前装出镇定,“思思,爸爸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没有顾及到你,是爸爸的错,等爸爸下次去看你,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好不好?”
他声音轻柔,像是春日里拂过脸庞的风,看的旁边的颜安琪都有些羡慕了。
他不是个温柔的人,却把所有的温柔给了思思和江舟。
“那爸比你要说话算话。”小姑娘拼命吸了吸眼泪,笑中带泪道,“思思想爸比了,思思不喜欢这里,思思想回去。”
她原本不想说这些,但是这一切在看到牧南行的时候就土崩瓦解。
娇嫩的声音听得牧南行胸口闷闷的,“思思,要听话,听话好不好?”
若不是情非得已,他又怎么愿意把那么小的孩子送出去?
她憋回眼泪,用力点点头,“嗯,听话。”
只有听话,爸比才能开心。
只有牧南行才是思思现在的唯一。
听话这两个字,一实践就是十几年。
他们才聊了没一会儿,思思那边的保姆就来催她睡觉,思思只能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小眼憋得通红。
挂断电话之后,她还拼命地抓着手机不肯松手,小声地呜咽起来。
“够了,哭什么哭!天天也不知道给谁号丧呢!这死丫头,哭的还没完了是吧!”胖保姆提溜着她的耳朵,把她从地上提起来。
小女孩的耳朵本来就娇嫩,被她的长指甲这么一掐,直接就红了,思思立刻大声地“啊”叫了起来,“疼疼疼!”
“疼什么疼,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谁家的小姐啊,经不起一点教训,还真以为你爸爸要你呢?我看你爸啊,是找了个新妈妈,不要你了!你还不听话?不听话我就走了,你就一个人在这里饿死吧!”
要是真要孩子,这么小的孩子送到这里来,不来看一看?她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八成是不要孩子了,或者是让孩子自生自灭,就算是下手重,也不会有人找她麻烦!
这些话成功地戳中了思思的死穴,小姑娘一下子就气得哭出来,“你骗人,我爸比不会不要我的,我爸比是最好的爸比,你走开!啊!”
“叫,再叫?你耳朵是不是不想要了?”
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思思立马就不敢叫了,忍着痛,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天天就知道哭,也不知道是死爸了还是死妈了,晦气东西!”她费尽一提,直接给人关到房间去了,不管房间里哭天喊地的小姑娘。
反正将来也是个苦命的主,不缺她这一点打压,想到这里,她一个人去了厨房,拿出了柏林寄来的燕窝珍品,一个人炖了吃,想到孩子晚饭还没准备,不情不愿地煮了碗白粥。
小孩子要补什么?简直是荒唐。
都吸收不了,还不如她自己吃了。
柏林医院
挂断电话,牧南行垂首叹气。
思思和林妤长得越来越像了,眉眼,脸蛋,就像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一样,他也越来越不安。
“牧总,您打算什么时候去看思思,要不要我给您安排一下工作?”颜安琪问道 。
他挥了挥手,“这段时间忙,没时间去,对了,之前给思思寄的东西应该差不多了,你那边再寄一点过去,现在那个保姆的工资是多少?”
“五千欧。”
“涨到八千欧。”
“好。”
只要能让他的思思过得好,钱从来都不是问题。
他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弥补对思思的亏欠,他当初把思思带回来的时候,就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的。
这些年来,他对这个孩子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爱。
如果不是他,那几年,他根本就走不出阴霾。
“江小姐的家属吗?”不远处有个医生拿着病历本叫了一声,牧南行的眼瞬间闪着光,急切地起身,“是,我是,怎么了?是不是有消息了?”
医生的脸上欣喜中又透着担忧,轻轻关上病房门,把牧南行拉到一边,“牧先生,刚才江小姐醒了。”
像是阳光冲破黎明的晨雾,淋漓尽致地铺洒在面前的阳光道上,牧南行的眼中倏地一下子闪起了光,下意识地推开医生就要进去!
“等一下,牧先生。”医生拦住了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和牧先生说,想问问牧先生,江小姐从前是不是有过失去记忆的症状。”
他懵了一下,心里开始强烈不安,“有过。”
医生无奈,“那就是了,刚才我们看了江小姐,虽然一切恢复地很正常,但是脑部的明显撞击,对记忆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加上之前有过这样的情况——”
接下来的话不用医生说,牧南行也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医院的走廊里安安静静,因为是加护病房,这层楼的病人出奇地少,除了医护人员几乎见不到什么人。
牧南行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几个见过他几次的护士也往这边看,直叹气。
“挺深情的男人。”金发碧眼的小护士叹了口气。
“你那个未婚夫呢?”旁边一个人好奇道。
“那个人啊!”不说还好,一说就来气,“就是个工作狂,整天上班。”
“这不是挺好?”
“好个屁,我家里有钱,又不需要他挣钱,我想要的是陪伴!”她怒狠狠地把笔往桌上一摔。
那人耸耸肩:富家女出来体验生活了。
牧南行在病房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房间里弥漫着木质香薰的味道,沁人心脾,很是舒适。
他大步地走进去,抬眼的瞬间,眼神和床上的女子相遇。
女人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移到他身上。
目光里透着疏离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