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南行进来的时候想过和江舟见到的场景。
可能是抗拒，可能是他的崩溃。
这种疏离淡漠的感觉他不是没想到过，只是现在经历了，心里有种莫名的空虚感，譬如江舟开口问他是谁的那一刻。
他有瞬间的恍惚。
他是谁，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个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前夫？怕是会让她心里抵触他。
想来想去，用了朋友这个字。
“朋友。”他声音轻的几乎快要听不出来，没人知道他是忍着多么大的悲伤才说出这两个字的。
“朋友？”江舟把这两个字在心里念了 几遍，素美的眼上，眉头拧着，语气温温润润，“不好意思，不记得了。”
她也是这般温柔。
牧南行鬼使神差的，“我和你讲一下过去的事情吧，这样你——”
“不必了。”江舟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热情，“我现在不太想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或许是命运让我一定要忘记它——”
直觉，是啊，她的直觉一直都很准。
他像是被霜打蔫的茄子，颓废地站在那里。
过了有一段时间，江舟才敞开话题，“听说是故意纵火，那个人现在抓到了吗？”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戳在牧南行的心上，此时此刻，心虚不已，说话没底气，“我正在全力找她，一定会找到她的。”
语落，她笑了声，云淡风轻道，“这是故意杀人罪啊，你说是我的朋友，却连替我伸冤都做不到，先生，你当真是我的朋友吗？”
那双标志的眼里此刻透着浓烈的质疑，看着牧南行心里发虚，“抱歉，是我能力不足，江舟，我保证，我一定会帮你解决这些事情的。”
江舟没再说话，看着窗外云卷云舒，清风拂过，微微合眼。
牧南行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就像是多余的那一个。
忽的，手机响了，震碎了房间里的宁静。
牧南行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两个字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朋友？”江舟被声音引过来，转过头问。
手上像是捏着一团火，他火急火燎地把手机收起来，“算是朋友，接个电话。”
江舟点头。
走廊里，空调工作地勤，呼呼作响，手机上那个号码已经响了两次，他捏着手机，最后还是接了起来，声音格外冷，“有事？”
电话那头果不其然一声轻笑，“牧先生真见外，你把我人都带走了，你说我找你有没有事？”
牧南行瞬间警惕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一阵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清脆而又节奏，和他的心脏同频共振，让他莫名一股惶惴。
紧张地连指骨森白，微微颤抖。
“牧南行。”
陆离向来是个有教养的人，极少这样指名道姓地叫一个人，这一叫把牧南行叫的有些心慌。
他声音清冽，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还要一错再错吗？”
这回轮到牧南行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把我的人擅自带走，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不打算给个解释吗？”
“可笑。”牧南行背抵着墙，冰冷的触感从背上一路蔓延到脊椎，“什么时候，江舟成了你的人了？你们一没结婚，二没恋爱，你的人，不觉得可笑吗？”
他看着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尖，心有不甘道。
陆离没多说话，一句话将他击败，“就凭她在我这里，从没受过伤，连壁都没碰过，所到之处，四周都是软软的海绵，到了你那里，次次都有生命危险？”
这句话就是一记无声的闷锤，让他连心都扭曲了起来。
陆离不打算和他继续争论这个话题，转言道，“小心你现在的处境，小心那个女人，你对那个女人的手段不了解，我们——”
合作的那两个字没说出口，就被暴躁的声音打断了，“陆离，你未免也太小人之心了吧，你觉得我母亲会对江舟下手？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的是事实。”陆离不紧不慢。
“够了，就因为你自己的事情，所以你现在要把什么事情都往她身上推吗？陆离，我以为你是个高洁公子，没想到背地里还是一个会报复——”
“牧南行。”他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不信？那解释一下消防员的事情。”
“因为那天放假，所以来的人——”
“你还在自欺自人吗？”陆离的声音忽的拔高，牧南行被声音抖地震住，“你想说什么？”
“你可能不太清楚，那个女人没告诉过你，古恩希尔德家族作为德国最大财团，还涉政，消防局隶属德国政府，德国政府现在最有话语权的人是那个女人曾经的秘书，消防这么重要的部门，节日放假安排都是通过他手的，你那么聪明，怎么不去查一查。”
“你怎么不查一查，明明事发后两小时封锁柏林，她却在封锁后的三小时畅通无阻地离开了柏林，账户上还有来自政府的百万赏金。”
听到这些地时候，牧南行怔杵住，片刻笑的放肆，“陆离，你傻了吧，怎么可能？这是法治社会，你骗我之前怎么不打草稿呢？”
“古恩希尔德家族是从中世纪移民到德国的。”
牧南行突然说不出话了。
好像明白了什么。
见证过权力顶端的日子，又怎么甘愿以法律之名被奴役？
她想的从开始就是爬上去，站在所有人的肩膀上。
牧南行不由得脊背发凉。
“牧南行，给你两天的考虑时间，我等你回复。”
他相信，牧南行会再来找他。
直到挂断电话，他还沉浸在陆离的话带给他的震惊中，有一句话他说的不错，他到现在都对这个家族不了解，不了解他们的历史，不了解现今接触的产业，那个女人每次都是含糊地带过去。
好像有什么被历史尘封的东西被一层一层地剥开。
他已经有些身心俱疲。
沉重地拿起手机，“安琪，帮我拿一份消防局的排班表和萨沙的账户资料。”
若不是陆离提醒，他不会发现自己竟然漏掉了这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