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纯白的房间里,吊瓶里的点滴随着秒钟的走动一点一点地滴入透明管里,再输送进床上女人的身体里。
那女人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脸上有些许擦伤之外,没有任何皮外伤,唯一遗憾的是,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约摸过了五分钟,医生进来常规查房,件碗茶刚出去,就被一个男人抓住了手腕。
“医生,怎么样?还没醒吗?”牧南行眼里布满疲惫的血丝,几天没怎么睡,眼底一抹明显的青灰色晃晃荡荡地沉在眼皮底下。
医生叹着气,“没办法,能用的都用了,病人吸入了大量的烟尘,加上被砸到的地方是后脑,估计会昏迷一段时间,昏迷多久,不清楚,可能一个礼拜,可能一辈子,先生,你们家属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说完,有些遗憾地离开了。
牧南行背倚在墙上,心里莫名空了一块,伸出手,掌心是一个已经被烧的有点黑的附身符。
这是一个自己亲手做的附身符,上面还有着不太规整的线头,毛毛躁躁的像是一个小孩玩意。
他把她从别墅里抱出来的时候,她手上还紧紧地握着这个附身符不肯松手。
她就是为了这个,才一定要进入火场吗?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无论从什么地方来看,他都是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护身符。
甚至年代久远,已经有些散架了。
他心里憋着一口浊气,小心翼翼地把护身符包裹在一块布里,装进自己上衣口袋,贴身放好。
手机骤不及防地响了一下,是颜安琪发来的短信。
【您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萨沙没事,根据路边的监控显示,她在火灾开始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柏林,找不到了,江小姐则是更早就离开了。】
之后附着了一张事故调查:【蓄意纵火】。
发生火灾最严重的地方就是江舟的卧室,也就是说火一开始就是从卧室里出来的……
难怪从一开始的时候,江舟就对萨沙看不顺眼,不是单单因为她是夫人的人,而是多次劫后余生后对危险的最起码的感知能力。
她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而当初的自己却迟钝到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危险。
可是她明明离开了,为什么却为了那个小东西而回来了?
手机又响了两下,【这两天因为复活节的原因,消防队放假,只留下了几个没什么经验的消防员值守,所以他们不敢进去救人。】
一环一环,就像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那样。
他的眼睛倏地一下暗了下来,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子里浮现出来。
“人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忽的,走廊上一阵嘈杂,高跟鞋伴着皮鞋的声音慢慢地朝这边靠过来,牧南行缓缓抬起眼,夫人踩着小步子闲庭信步地走来,旁边跟着两个古恩希尔德家族的旁系,一男一女,他只在继任仪式上见过。
牧南行目光缓缓抬起,落在夫人的脸上,“医生说,还有一段时间才可以恢复,限制还在昏迷 。”
说的时候,眼神轻轻扫过,把心里的困惑压下去,装成没事人一样,“母亲这两天很忙?”
火灾那天,她就来现场看了一眼,之后就因为有事而离开了,今天已经是火灾过去的第三天,她才来,比起看江舟,更像是看看到底有没有事。
她明明知道江舟对牧南行的意义。
“这两天公司的事情比较多,所以处理完了再过来的。”她回答的轻巧。
牧南行的脸色骤地黑了下来,语气生冷了几分,“母亲这是忙的连吃饭睡觉的时间没有了?所以没空来医院看看?”
说时,目光不善地看向了旁边两个人。
他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夫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威严瞬间笼罩下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和我有关系?我来专门看戏的?”
他哧了声,没再说话。
旁边的女人坐不住了,当即反驳,“公爵,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万万不能这样想你母亲,这件事情出来之后,你母亲很是自责,不然也不会专门来找我们!”
“关于那个萨沙,我和你母亲已经全力去找那个萨沙了,可是我们还是没有找到。”
牧南行瞅了一眼她,淡淡道,“凯特,你和我母亲的关系向来不错。”
他的意思是,凯特会包庇夫人!
凯特一听就火大,“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不相信我?你觉得城堡被烧了对我们家族来说是多么大的损失!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的母亲!你母亲在家族里奋斗到现在,不都是为了你吗?”
为了他?
他打心眼里不相信。
“南行——”夫人叹了口气,软了下来,“我知道你会对我有所怀疑,确实我对江小姐有些偏见,但是凯特说的不是假的,城堡没了,我们古恩希尔德家族的产业会受到打击,谁都不想事情变成这样的,你看看这个。”
她递上去一张满是褶皱的纸条。
是一张借条。
“前段时间,萨沙找我借了钱,说是家里人有人生病,我念及她是一个在我身边十几年的人,就给了,还有这个——”她拿出了一张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这是从警察那里拿到的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上是萨沙和家人的聊天,说是要自己制造一场大火,然后再把江舟救出来,念及救命之恩,她想要借此向牧先生要点酬劳。
以江舟和牧南行的性子,当然是可行的。
“可是最后火势却达到了她不能控制的程度,她因为害怕跳窗逃走,她也根本不知道江舟不在里面。”
“那报纸标题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报纸上会写的是两个人,里面明明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已经联系过报社了,是萨沙给的消息,你现在总相信不是我了吧?”
这么一解释,好像也说得通了。
牧南行低着头,有些过意不去,“抱歉,母亲,因为涉及到江舟,所以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没事。”夫人淡笑着,没追究。
眼底却潜藏着不明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