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我看见牧南行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抓着我脖子的那只手也瞬间小了不少的力……
陆离及时抓住了我的胳膊，才没让我跌到。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他，心脏不断地乱跳，密密麻麻乱的像随意乱跳的雨点。
陆离放下了手，掏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擦拭了一遍自己的手。
牧南行转着自己的手腕，嘴角扬起及不可见的怒意，“有帮手了？还真是让我意外呢……”
我努力平稳了情绪，“牧家需要你，你现在必须得回去！”
牧先生还在等着他，还有牧夫人……
“我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手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吗？江总？”
他的语气冷漠至极，每一句话都是对我的极致贬低！
他是在怪我多管闲事！
我压着内心的愤怒，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真正的牧南行！真正的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他根本没有理会我，转身就离开了，“保安呢？现在什么人都可以进来了吗？”
我想冲上去，但是被陆离一把抓住了。
拳头紧握着，牧夫人的哀求，还有她的委屈 ……
加上我自己的委屈。
不知不觉地，心酸充斥着我整个胸腔，一阵一阵地往外冒……
我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着他大声地吼着！
“牧南行！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样，这个世界上，想对你好的人你都拼命地推开，那些利用你，算计你的人！你都当宝一样宠着爱着……”
说着说着我泪如雨下，“是不是我们的爱在你的眼里就万分廉价，可以一脚踩在脚底下，因为就算你把我们的自尊心都踩碎了，他们都会因为在乎你，因为爱你，重新长回来，所以你才这样肆无忌惮地践踏？是我们生来就卑微吗？”
“不是……是因为爱上你，才卑微……因为爱你，把你当成我们生命的中心，所有的一切都围着你转，你可以看不到我，但是你不能看不到牧夫人，就算是你不记得了，你也不能忘记她是养你的人，牧先生是教你的人，你现在这样做，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牧南行！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你对得起吗？”
视野尽处，牧南行停下了脚步……
医院的走廊里，脚步声仓促。
我跟在牧南行的身后，行走在肃穆的ICU的路上，一切都是那么压抑。
医生和护士的脚步络绎不绝，路上推车轮胎刺耳的声音让我后槽牙忍不住发酸。
牧夫人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蓦地看到朝着她走过来的人，有片刻的恍惚，很是不确定，“南行……”
牧南行站在她的面前，高出她半个头，多日没有见过阳光地脸上顿时浮现起来几抹明显的笑意，“南行，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爸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
她伸手要去拉他的衣服，手才触摸到衣袖就滑开了，牧南行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到了病床前，声音冷漠地像一个机器人，“人怎么样了？”
医生扶着眼镜框，脸上有汗滴落，“牧先生，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多少动容，“大概有多久？”
“就这会了……”
听到这里，牧夫人有些崩溃了，不顾医生的阻拦，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拉着牧南行的手，“南行，你快叫一叫，快叫一叫，这样你爸就能回来了，我不能没有你爸……”
她害怕地手都在颤抖。
牧南行没说话，轻轻脱开了她的手，顿首和医生说到，“那麻烦你们了。”
听到这句话，牧夫人整个人震了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浑身战栗，“你说什么？南行，你说什么？”
不，一定是她听错了！
她的南行从小就是最听话的。
牧南行面无悲色，“生死有命，到时候了，谁都留不了。”
“啪！”
一个巴掌印落在牧南行的脸上，白净的脸上骤然多了一个红彤彤的掌印。
我和陆离站在门口，半天没回过神来。
牧夫人红着眼，满是血丝，“你说什么呢？那是你爸，是把你养大，把你教的这么好的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真是一个……白眼狼！我养了这么久的人，是个白眼狼！”
牧南行依旧是面无表情，“世事难料，谁都不可能起死回生，又何必过度悲伤？”
牧夫人气得指着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滚，你给我滚！”
“我就当没你这么儿子，我就当，这辈子，没遇到过你！”
牧南行不肯走，“为父亲送终是我的责任。”
“他不需要你，他不需要白眼狼，你不配叫他父亲！”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听得我浑身难受，大概是这三个字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
“你走！你给我走！”牧夫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直接把牧南行撵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始终不肯离去。
我有些忍不住了，“你真的不难受吗？那是你的父亲！”
就连我都有一丝不舍。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用极简单的话解释了这场因果，“如果你从未养过猫，而有一天在路上遇到了一只快死的猫，路人告诉你这是你的猫，你必须得悲伤，你是什么心情。”
我顿时哑口无言，这怎么能拿来比？
忽然里面嘈杂了起来，医务人员都忙开了，伴随着牧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所有的仪器都发出了“滴滴滴 ”的警报声。
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我紧握着拳头，心里很不好受。
牧南行拿起手机往外走，“公司官网发布讣告，禁止媒体采访，两个小时后，继续开会。”
开会，还是开会！
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家庭，更何况还是养他的父母！
他快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拉住了他，“等一下！牧夫人需要你，你不能走！”
随之而来的是他冷漠的表情，“那是她让我离开的。”
“这是她的气话。”
“能对儿子说出这种气话，也是这世间独一份。”他冷冷地笑了声，没说话，下了楼。
“等一下！”我伸手去抓他，他的衣袖从我手里滑落了下来，顿时，我整个人没站稳，往前倾了过去！
跌下去的那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表情从平淡变成惊愕，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想要抓住我！
“孩子，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