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那瞬间,我听到了他惊恐的声音,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闷痛从脊柱一步一步蔓延开来,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识。
牧南行怔在那里,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有一道光影在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用尽了他的头里。
头痛欲裂!!
意识回归的时候,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子,崩溃地朝着她跑了下去,“江舟!”
陆离听到声音从走廊里疾步往楼梯间的方向走去,还没到楼梯口就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江舟,江舟你不要有事,你醒醒,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江舟,我求你了!你给我醒过来!”
地上一滩血水。
抢救室的灯“噔”地一下亮了起来,医护人员推着车冲了进去!
牧南行蹲在门口,眼神空洞,好像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个地方是那么地熟悉,他曾经蹲在这里也是这样的情况。
抢救室里还是一模一样的人。
和从前不一样的是,现在在里面的是两个人,她和他的孩子。
是他,是他自己亲手把她推下去的。
如果他刚才没有固执地往前走,没有甩开她的手,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八月的天,闷闷的,窗外有滚雷,医院里空调的温度很低,冻地他骨头都在发颤,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
他在害怕,害怕她走不出来……
记忆浓烈地涌了上来,让他的头不受控制地痛了起来。
那个时候她倔强的站在他的面前,那个时候的他还完全想不起她来,她一步一步地牵着他的手,教会他什么是爱。
“你要牵着我的手,这是丈夫的责任。”
“第一口饭要喂给我吃,因为我是你的妻子。”
“我生气了要哄我,知道吗?”
还记得他吃坏肚子得胃炎的时候,她挺着五六个月的肚子陪他在医院的观察室里呆了整整一个晚上,她笑着说,“这是我作为妻子的责任。”
可是呢?
可是他干了什么?
他说她是骗子,说她不配!
说她是杀人犯……
总是拿着刀子往她的心头上来回地戳……
外面下起了猛烈的雨,激烈的打在窗户上,乒乒乓乓地作响。
腰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费了半条命给江舟捐的肾,最后成为了垃圾桶的垃圾,她根本没有办法用……
难道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不配的吗?
他摸着腰上的刀疤,心像是被人剖开了,开膛破肚……
冰冷的走道里,忽然传来了皮鞋的声音。
江思齐不可能这么快就来,这个声音只能是……
他疲惫地抬起头,那刹那,抢救室的灯也黯然落幕,他吃力地想要起来,但是最后还是力气全失,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额角冒着细密的汗。
脚步声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
陆离站在他面前,一身白衣几乎快要刺瞎他的双眼,“江舟没事,只是孩子将来可能会有早产的风险,要一直卧床休息。”
牧南行愣愣地抬起头,声音半哑,“真的吗?她没事?”
“真的。”陆离不想回答他更多话,转身冷漠地离开。
牧南行扶着墙站起来,抢救室的门猛地被打开,江舟被人从里面推了出来,他投去目光,抢救床上那个瘦小的身小地可怕,若不是隆起的肚子,根本看不出来被子下面还有一个人。
他想走过去,但是刚走了一步,就没了力气,整个跌在地上。
原来,医院的瓷砖是这么冷。
她刚才跌下去的时候,也一定被冻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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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的空气闷闷地,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的孩子呢?”我惊恐地从床上爬起来,陆离正好进来,大步跨到床前,轻轻地摁着我的肩膀把我摁了回去,声音干净:“没事,孩子很好。”
看到自己隆起的肚皮,我才舒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了他,“他呢?”
陆离顿了下,想到了在外面的他,转眼道,“他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空了下来,“这样啊……”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心里溜走了,我有些不死心,“他还是没有想起我吗?”
陆离点点头。
好像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陆离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告诉我,哥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病房里空调的声音大的有些吵人,我拿起手机,还是再三犹豫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秒接的。
我还没说话,就听到那头有些虚弱的声音,“江舟……我……”
他后面还想说什么,被我冷冰冰 地打断了,“去看一下你母亲吧,你母亲现在才是最需要人陪的。”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指尖捏着冰冷的电话,牧南行迟迟没有回过神来,眼神落在被挂断的电话上,睫毛垂了下去,像是心在滴血……
她终究还是——恨上他了吗?
他仰起头,看着咫尺之距的那扇门,却没了靠近他的勇气。
下午的时候,哥哥一个人来了医院,亲眼看到我没事,他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没关系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孩子也会享福的。”我冲着他笑笑。
哥哥却格外严肃,“你怎么答应我的?一定不会有事,现在呢?把自己搞进了医院?”
我吐吐舌头,自知是自己不占理,顿时蔫了下去,没了声音。
陆离清了清嗓子,“这件事情,还是我的责任,要是我多一点关注……”
我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道歉。”
他本就是陪我来的,这样子反而会让我内心不安。
哥哥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江氏已经从牧氏撤资了。”
我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抿唇不语。
现在的牧氏确实是变数太大了,哥哥以为我会不开心,还在劝说,我摇了摇头,“哥哥,你没有必要和我解释,公司的事情本来就是你比我懂,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理解。”
原本我想说支持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变成了理解。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牧南行的电话,
是因为哥哥撤资了,所以他来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