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雨打湿了我的衣服,整个人浸在雨里,冻得瑟瑟发抖。
视野里,陆离的车离我越来越远,最终消失成为了一个小斑点。
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坚持到最后一无所有,可我一点都不后悔。
我从未想到,他是这样一个决绝的人,为了逃脱我,竟然愿意和劳伦斯小姐。
我早就知道跨出这一步可能是地狱,可我从未后悔过。
因为我知道若是我不跨出去,才叫煎熬!
心有些痛,更多的是麻木。
也是,这个男人本来就是一个冷情的人。
滂沱大雨把我的头发打成一条一条的,冷的嘴唇发乌,和从眼角落下来的泪又是那么地滚烫……
我好想找个地方哭一场,却发现这片天地里连一个容纳我哭泣的地方都没有。
陆离停车的地方离公司不远,我拖着湿哒哒的身子回到公司的所有所有人都在议论,小助理赶紧把我带去了办公室,给我上了热茶,开了空调,我嘱咐她拿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换上了衣服,我犹豫着还是给陆离打了电话。
我想问问他,是不是他一开始就觉得我很不堪。
既然他一开始就觉得我恶心,又为什么要把我锁在他身边两年。
不出意外的,没有人接电话。
等我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占线了。
有些事情,说穿了反而不好,我宁愿欺骗自己他只是正好在接电话。
从前,他总是秒接我电话。
可如今,却连电话都不愿意接了。
他明明早就知道了我的心,可为什么独独到今天才发作,就因为我逼着他要一个答案吗?
明明之前他都是以我为重,而我也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切,说到底,都是我太贪心了。
桌上的日历,今天被标红了。
今天是秦楚的头七。
雨下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停了,好像专门就是为我下的一样。
我简单给助理安排了一些事情就启程往目的走去。
走在路上,连天上的云都是秦楚的形状。
从前遇到事情我还有秦楚可以倾诉,可转眼,连个能避风的港湾都没有。一切都是可笑和孤独。
伸手间,一切如同散沙,什么都抓不住。
秦楚的墓地距离哥哥的墓地不是很远,走过去不远就是哥哥一家的墓地,我从前选墓地的时候便故意安排地这么近。
陆离是个不喜欢安静的人,这样还能和哥哥一起串串门,何乐而不为?
可眼下最需要串门安慰的,反而是我自己。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吐露过心事了,都快被憋成一个傻子了。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秦楚,你说,我还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你说,你是不是因为对陆离放手。”
石碑回答不了我的问题,我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心里有种压不过来的痛。
倏然,身后响起了郑理叫我的声音,我错愕地转头,他穿着一件常穿的西装,却很明显撑不起来了,他瘦了太多太多。
手上捧着一束雏菊,放在墓地上。
我背过身去,喃喃道,“原来你还记得他,我还以为除了我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记得他了。”
“江舟,秦楚是你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从前秦楚收留你,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他,却一直没找到机会,没想到再见已经是殊途陌路。”
“你今天怎么没和陆离过来?”他漫不经心地睨了我一眼,没把这件事情当成是多严重的事情。
却击着我柔弱的心,像是被活生生串了一个洞。
我撩起发须,别在耳朵后面,云淡风轻道,“下午的时候,吵了一架。”
闻言,陆离像听到了一个大新闻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吵架了?”
这在以往就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都不会发生的事情!
我苦涩道,“你是不是觉得也很不可思议?”
郑理点点头,“陆离最宠你,让着你,我们都看的出来。”
是啊,他宠我,护我,让着我……
可是这一切都仅限在今天前。
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墓前的雪松长高了一寸。
“l陆离,他打算和劳伦斯结婚了,亲口和我说的。”
我垂下头,郑理却不可思议地仰起头,“什么?”
我呆呆地傻笑,“他宁愿和不爱的劳伦斯结婚,也不愿意接纳我,郑理,我觉得我就是一个笑话,三十岁的人生,过得都是荒唐的笑话。”
郑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因为他自己也自顾不暇,自嘲到,“我们都是个笑话,江舟,我们都是啊……把彼此活成了笑话。”
“你知道吗?他结婚的时候,我还得作为他的妹妹给他们送祝福,可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
我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无力地锤着石桌,“郑理,你说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绝情,这么过分,一把把刀都往我心里插,你说,我怎么一个个遇到的尽是这样的男人……”
眼下,我好想拿起一瓶酒,一醉方休。
我干脆把郑理拉到了潘多拉,开了包间。
郑理心里也郁闷,被我三言两句说的心疼了,抱起酒瓶就开始灌,我们两个像是在吵架一样高声怒呵!
“陆离,我讨厌你!”
“温淑浣,你真狠心,我还没有你的事业重要,这世界上的女人就属你狠心!”
我也想跟着他一起骂,但是最后却找不到一个污秽的词来形容他,是啊,他那么干净,那么温柔。
见我不说话,郑理很不爽,拉着我就开始开腔了,“陆离,你他妈个渣男,你骗我家小舟舟感情,垃圾!”
说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包厢里灯光闪烁着,根本看不清备注。
不过那又何妨,总不见得是陆离吧,他都已经把我拉黑了。
我毫无顾忌地接通了电话,打开了扩音。
郑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吼着,“陆离,你个龟孙子,你个王八蛋,你个懦夫,你个,你个不是人的东西。”
他连着骂了两分钟的样子,电话那里却没有说话的迹象。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使劲锤了锤发涨的脑袋。
屏幕上,硕大的“哥哥”两个字让我当场腿发软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