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姐,这是注意事项,如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及时来医院。”
走在路上,荀医生的话清楚地传入了我的耳朵,像是魔咒在我的心里环绕着……
街上的风潇潇作响,像是有穿透力一样穿过我的衣服,到达我的身体,冬雪缓缓地落下,落在平静的湖面上。
落在波澜壮阔的心里……
手机忽然响了,是牧南行打来的电话,他说给孩子买了衣服,问我有没有喜欢的,我突然噎住了,“阿牧……”
声音沾染了哭腔。
“怎么了?”电话那头顿了下,他还以为我是在因为哥哥的事情难过,“等一下我就回家陪你。”
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这件事情自始至终都是我的错!
我才是罪人!
我拼命眨着眼睛不让泪水落下来,“没事,我没事,我等你回家。”
而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怎么面对满脸希望的他……
我在医院周围逛了很长很长时间,周围有不少的婴儿服装店和用品店,看着一对对新手爸妈欢笑着置办物品,我又不禁盈眶。
下午五点,我回到了别墅。
一尘不染的落地玻璃窗里,阿姨正在认真地打扫着,牧南行的车子早已停在了车库里,壁炉的火光映在纯白的墙壁上。
我手上捏着手术单,整个人害怕地发抖。
推开门的那刻,阿姨看见了我,冬天本就穿得多,阿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肚子上的情况——她压根没有网那个地方去想。
“夫人,你的脸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冻到了?快坐下来…… ”
我谢过她的好意,“牧南行呢?”
她放下手中的扫把,望着楼上的房间,“先生应该在那个婴儿房里,好像在搭婴儿床,别说,先生这个父亲还真的当得不错的哇!”
我垂眸往楼上走。
婴儿房的门口,可以很清楚地听到敲敲打打的声音,我立在门口,浑身冰凉。
“你回来了?”他转头看到了我,注意力都在那张床上,招呼着我过来看,“舟舟,你过来看看。”
额角冒出的细汗从饱满的下颌线处滴落,落在纯木的地板上,鼓起小小的水珠。
他很是投入,满目都是它。
我甚至都有些不忍心告诉他这个消息了。
“你怎么不过来看看?”他再度转头看着我,却看到了哭的不成样子的我,顿时怔住,“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他说着就起身要哄我,我却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现在的我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爱!
“你这是怎么了?”
他不明就里。
“对不起,对不起,阿牧……”我捂着嘴,冰凉的泪珠落在我的手上,透心凉。
牧南行杵在那里,“你?”
“我去流产了……我们的孩子……没了,对不起……我是凶手,我是杀死孩子的凶手,我知道我不配做孩子的母亲!”
我连连后退,撞在冰冷的墙上。
“哐当”一声,牧南行整个人石化了,手上的小榔头垂直地打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极深的坑。
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瞬时红了,血丝密布,声音抖着,“江舟,你说什么?”
“我们的孩子……没了。”
我不敢再去看他的表情,我甚至已经预料到了他的生气,暴怒,无论他对我怎么样,这次我都承受着,因为这是我的错!
是我先辜负的他……
空气凝滞了是几秒钟后,预想中的愤怒并没有来临,我不安地睁开眼,看着牧南行把榔头拿起来,重新蹲在地上安装婴儿床。
我倒宁愿他像以前那样对待我,越是这样平静,我越心痛!
“阿牧,别装了,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哐哐哐……”
榔头声不停。
他越是平静我越是慌,上前一把夺走了他的榔头,扔到一边,狠狠得抱紧他,“阿牧,我知道你难过,你别这样,你可以骂我,你可以像以前那样对待我,求求你别这样好不好?”
“江舟——”他终于说话了!
“阿牧,对不起——”
四下里,寂静无声,却忽而被他的一声轻笑打断了,“江舟,你说什么?我怎么会骂你?你没有对不起我,胡说什么呢?让开一下,让我把这个婴儿床搭起来……”
“不,别搭了,阿牧 ,我们的孩子已经没了!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他看着我,“你是他的母亲,你有权力决定,而我,作为他的父亲,对他的生死,没有任何的决定权,对吧,江舟?”
“他的生死甚至都不需要他父亲的准许,他短暂的生命里,只有母亲,根本就没有父亲!”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十分冰冷!
我猝然顿住,根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阿牧,我错了……”
他泄了一口气,像是浑身放松下来,往外走,语气又变得很温柔,“江舟,吃饭吧。”
阿姨隐隐约约听见我们说了什么,做完饭就提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牧南行罕见地没有爆发,平静地吃着饭,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什么时候去做配型。”
我的筷子停住,半晌后回应,“明天下午我就回柒城。”
他再没说话,吃完饭一个人上了楼。
等我收拾完准备睡的时候,他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在我身边躺下。
我以为他会心有芥蒂而不愿意与我同床!
“阿牧……”我转过身去,抱住了他,他没有挣脱,任由我抱着。
月色静谧,雪伴随着月光一同落下。
“阿牧,对不起 ,我真的没办法放弃我的哥哥,我知道我对不起孩子,但是我没有办法用一个 现在还不存在的人去和哥哥的命搏,对不对,阿牧……”
他只是淡淡回答道,“你不用说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睡吧。”
我听信了他的话,很快进入梦乡。
早上起来的时候,床上空无一人,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
四下里都没有了牧南行的身影。
我突然开始慌了,急急忙忙地下楼,阿姨说,她没有看到牧南行出去。
他不是早上走的,而是半夜走的!
我立马给他的手机打电话,却始终是无人接通,没办法的我又只能给他秘书打电话。
却得到了牧南行出差的消息。
“总裁今天一大早就出差了,公司的工作已经全权交给唐助。”
“他多久回来?”
“总裁没说,大概可能要一两年。”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真正地醒悟过来,像是被人抽了骨头,没了力气。
他不要我了……
他最后还是对我死心了……
我靠在墙上,一点一点地往下滑,直到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太太,有一封信,好像是先生寄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