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顿时卡住了,孩子对我来说很重要,牧南行亦是,而哥哥在我心里的分量一样不轻。
舍弃一样都是在我心头上狠狠地插一刀 !
这根本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比!
我转换了话题,“明天陪我去产检吧……”
“产检不是还有几天吗?”他替我盖好被子托着我睡下,和往常一样给我的肚子涂着橄榄油,忽然我的肚子跳动了一下,牧南行万分惊喜,“我们的沉舟动了,他肯定是感觉到了。”
我也跟着笑,“是啊……”
我的沉舟正在长大。
第二天一早和哥哥打完电话,我就起身往医院去,阿姨做的早饭还没有来得及吃,只能装一点在碗里带着在路上吃,临走的时候,我一直看着别墅发呆。
牧南行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我,过了很长时间才打断我,“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神?”
我摇了摇头跟着他的步子往前走,嘴里嘟囔着:“没看什么。”
牧南行忽然在我面前蹲下,“上来。”
我怔了下,“不好吧,我还怀着孕。”
主要是怕伤着宝宝。
“没事。”
我犹豫了一会儿,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褐色的羽绒服上有棕色的毛边,暖呼呼的围着他的脖子,墨黑的头发软乎乎地垂在他的脖间。
他伸出手拉住了我的手。
牧南行穿着一件白色的绒外套,黑色高领毛衣上耷拉着一条黑色的围巾,纯黑侧分的头发上沾染了点点雪珠,顺着发梢有雪水融化。
他总是这样,眉眼带风,举止温和。
在这样一个温暖的雪天,他说“江舟,我永远爱你。”
我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满天的飞雪,却又摔下去,只能牢牢地锁着他的脖子,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我也是。”
产检做的很快,因为之前有两次的流产史,医生害怕会出现各种问题,检查地十分仔细。
最后出来的结果很好。
预产期在一个月后。
医院已经提前建档,一个月后来办理住院手续 就可以了,牧南行 摸着我的肚子,“很乖,很乖,没有让妈妈受罪。”
他低着头,浓密的睫毛从头发间戳出来,“江舟,你说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好?”
“都好。”
他耳朵趴在我的肚子上,“最好是个女孩,和你一样长得漂漂亮亮的。”
“嗯。”
回到家,牧南行没有去公司,抢过阿姨的工作给我做饭,阿姨急的团团转转,“这个男人瞎搞什么哇!做的不好夫人也不会嫌弃,硬是要吃的,我们难吃没事,但是她一个孕妇吃出问题怎么办?让开让开!”
他们两个人谁也不肯让谁,一个人拿着锅铲,另一个人拿着菜刀,格外搞笑。
看的我忍俊不禁。
忽而,我的手机响了下,手机上赫然一条短信。
是陆离的。
【这是你的选择吗?】
我的眸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其实早在昨天我就联系了陆离,起初只是因为哥哥的事情。
我在陆离这里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和很多医生判断的一样,陆离说,哥哥的病只有骨髓移植一条路。
我问过陆离还能不能撑一个月,如果能撑到我生孩子的话,说不定一切都有转机。
陆离很是为难地回答我,恐怕很难,抽骨髓,配型,到后期的移植,需要漫长的时间,哥哥等不及。
我和陆离有了第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让所有人知道的秘密。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会去打胎的人。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坐视不理,那是我的哥哥!
我不能拿一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去和我活着的哥哥赌!尽管我是那么的爱他……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或许将来我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没有资格再做一个母亲!
我拉着牧南行去做产检,不过是想要再看看B超单里的孩子……
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我想好了。】
打下这串字的时候,我连指间都在颤抖。
【桐城第一人民医院荀医生,你可以去找她。】
谢过陆离后,牧南行和阿姨的“大战”也彻底结束了,阿姨败下阵来,牧南行拿到了厨房的使用权,招呼着我过去看看。
很多都是我喜欢吃的,红烧排骨之类的。
我安静地看着他精致地摆盘,像一个米其林大厨一样细心。
他做的饭很好吃,吃的我只想哭。
睡觉前,他搂着我的肚子,唇瓣凑砸我的耳边,轻轻地说,“舟舟,我们要不要提前一点生孩子?我问过医生了,提前半个月也是可以的 。”
心里突然痛了。
我知道他在想办法,他在妥协。
牧南行知道哥哥在我心里的地位。
我的心忽然软了下来。
可牧南行不知道,提前半个月对于哥哥来说于事无补,只能越快越好。
哪怕是半个月都等不起!
我转过身去,“不用,足月生吧,足月对孩子好。”
“那——”他想问我哥哥的事情,被我打断了,“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他便没再说什么,搂着我安然入睡。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泪水湿 润了枕巾。
我终究还是要辜负他了。
从前我还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他在亏欠我,可是明天一过,我就成了那个罪人,我甚至不敢想当时的牧南行……会怎么样……
一想到,就足以让我窒息。
第二天一早,牧南行嘱咐了阿姨就出去上班了,我醒来的时候,只有岁岁和秦墨在打闹,互相追逐着,弄得到处都是毛,把阿姨搞得很头疼。
我和阿姨借故要出去逛逛,给孩子买点东西,阿姨看着外面天气好,便放心地让我去了,出门的时候正好有快递员上门。
是牧南行定的婴儿床。
很大,很重。
里面承载着他满满的父爱,我只觉得脸颊发烫,逃一般地离开了别墅。
荀医生是一个很专业的医生,问了我一些问题之后直接开始了手术。
上了麻醉,我感觉不到痛,却能感觉到冰冷的仪器戳进了我的身体。
伴随着一阵一阵像是蚂蚁咬的微痛,下面有东西出来。
那一刻,我真切地感觉到。
我杀死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