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凝滞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落在郑理的脸上,温淑浣的脸上,林妤的脸上,陆离的脸上,急切地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当目光落在牧南行身上的时候,她像是被灼烧了一样弹了。
这不是她要找的人。
公诉方控诉着江舟的罪孽。
“嫌疑人江舟,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江舟的身上,看着她会怎么辩解。
江舟眼神空洞,目无一切,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希望,被冰冷和绝望覆盖,“没有,我认罪。”
“什么?居然认罪了?”
记者群里爆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郑理气得一拳打在了椅子上,猛地站起来,“江舟,你在想什么?你认什么罪!你根本就没有罪!你认个屁的罪!”
“法庭上禁止喧闹!”
法官“梆”地敲了锤子。
“被告,你真的认罪吗?”
江舟垂眸再次确认,“江舟,认罪,是我谋杀了楚夫人和楚太太。”
“江舟!”郑理一声嘶吼再度站了起来,“你他妈要是敢认罪你就别出来了,江家没有你这样的人!你要是敢认罪,以后我郑理就和你陌路不见!”
“法警!”法官一锤下去,一个法警上来把郑理直接带了出去!
他的声音还在法庭上回荡,“江舟,你敢认罪试试!”
“再次确认一遍,被告,你对你的言论负责吗?”
“负责。”
“既然被告已经认罪,我宣布此次庭审……”
这是一场毫无争议的庭审,被告认罪。
“等一下!”忽的,江舟旁边一个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站起来。
法官眯着眼睛:“被告代理律师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方申请被告陈述作废,不具有法律效力。”
记者们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一向沉稳的法官也有些不知所措,“被告代理律师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质疑你的代理人在撒谎吗?”
“并非。”他抬起眼镜边框,一抹冷光从眼镜低漫上来,不寒而栗。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作为被告的代理律师,我怀疑原告对我方被代理人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精神控制。”
法官拧眉,“详细说说。”
“我方被代理人和本案死者没有直接关联,仅见过几次面,虽有证词称述,但依然存在不少疑点,以下是我的疑点。”
“一、正如原告公诉方所说,我方被代理人使用的出事的车为套牌车,可我方近来账目上没有大宗不明金额转出,此为一疑点。”
“二,被害者的车里有着大量的乙醚,如公诉方所说此为我方被代理人所做行为,请公诉方回答我三个问题,其一,嫌疑人是如何拿到乙醚这种限制类药物,其二,既然已经用乙醚迷晕了对方,为何我方被代理人还要多此一举去撞击被害人的车,这样暴露的嫌疑反而更大,第三,我方被代理人为何还要再带上毫不相干的人,岂不是自爆手脚?请公诉方回答我这个问题。”
闻言,公诉方乱了,他们压根就没想到这些,有被告的陈述词明明已经可以定罪了,没想到居然杀出来一个拦路虎。
犹犹豫豫中,公诉方起了一个代表人,“我方认为这些原因是被告刻意隐瞒,故不同意被告代理人所说的证词不可信。”
黎深轻哧一声,“那这就是我的第三个问题了,当然这第三个问题,是和我方被告有关的,我有一个问题要请教被告。”
江舟敛起眼眸。
黎深道:“你愿意死刑吗?”
这是什么问题!
记者们炸开了锅。
江舟冷静到:“愿意。”
法官困惑了,“被告代理人这是在干什么?”
黎深没回答,“法官,我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该给大家看的也看到的,众所周知,以常理而然,人多是自私,哪怕是罪大恶极的范围在面对铁证前也要狡辩上几句,可我方代理人在面对着满是漏洞的判决,依旧毫不犹豫地认罪,据我所知,起初,我方被告是拒不认罪的!”
“是什么,造成了我方如此坚决向死的决心?我倾向于我方被代理人被实施了精神控制,或是说……”
他停住了,看向法官。
关键处卡住,法官很是急迫,“或是什么?”
“或是说,检方对我方被代理人实施了屈打成招等不合法的强迫认罪方式,若属实,我方将坚决反诉检察机关!”
法官扼住了,他还从未见过这种现象,被告的代理律师来势汹汹,准备充足,步步为营,把最后的矛头对准了法官,这就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无奈,法官宣布休庭,因为疑点太多,江舟暂时被无罪释放。
法官判决的那一刻,江舟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站了起来,冲着黎深喊道:“谁告诉你我无罪的,我有罪!我杀人了!你听不到嘛!我有罪啊……”
她掩面痛哭,不断喃喃着,“我有罪,我有罪……”
这一幕刺地牧南行眼睛疼。
他不过就离开了几天,他的江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法警当庭把江舟手上脚上的链子给解开了,失去了枷锁的江舟空了……像是一具躯壳,空空的躯壳。
牧南行被压的喘不上气,走到江舟的身边,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对谁都置之不理,稍有人靠近就会疯了一样地喊着“我有罪”!
“江舟,是我……我是阿牧……”
江舟呆住了,木讷地抬起头看着他,眼神熟悉而又陌生,他再度叫了一声,“舟舟,我是阿牧……”
不知道是哪个字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她顿时尖叫起来,趔趄着往后退,“对不起,对不起,我杀了你的孩子,我杀了我们的孩子,我是杀人犯,我手上都是血,我是脏的,你们都离我远点!”
“不,舟舟,你不脏,你只是迫不得已……”
“不,他们都说我是脏的,我不配见人,离我远一点,我不想让你也变脏……”
牧南行像是吞了刀片一样心痛,试图去拉她的手,但是却被她狠狠地甩开了,“别靠近我!”
谁都没有办法靠近她。
忽而记者群里突然传出了一声讨论,“你们说这江思齐去世了,江舟又疯了,这江家岂不是群龙无首了?”
江舟倏地瞪大了眼睛,踉跄着冲了过去,那表情几乎要把她给吃了,“你说什么?谁死了!”
那个记者才恍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江舟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法院,摔倒了又爬起来,周而复始。
“哥!”
“哥!”
牧南行一把没抓住她,却把她的囚服扯下来一块,不大的撕 裂口露出一块皮肤,纵横交错着青紫的红痕……
这!!!
他惊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