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安静了很长很长时间,直到被一声突兀的“滴滴”给取代。
他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屏幕,心里良多感触。
负责人见我挂了电话又走了进来,询问我要准备什么菜,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再讨论这件事情,“你随便安排吧,别人什么样子,我们也什么样子。”
处理完这一切,交完定金我就离开了酒店。
刚出酒店门,我就看见了在门口等我的秦楚,带着一副墨镜靠在车边,手上一杯咖啡。
“你怎么不进去?还要我一个人准备,我一个人也很辛苦的。”我结果咖啡故意数落他,秦楚耸肩,“我对这种事情本身就不是很擅长,走吧,上车。”
“去干什么?”
“陆离来柒城了,带你去复查。”
我都忘了自己还有复诊的事情,他倒是记得比我还清楚,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陆离怎么突然来了?”
他道:“江家和楚家联姻,各大名流都来了。”
我不理解:“可是邀请的不都是名流吗?”
秦楚,“是啊!”
我愣了一下,捋清楚了其中的关系,也就是说,陆离也是桐城名流?
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秦楚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不一定是柒城或桐城的,应该是你哥邀请的,你哥认识的人,会是什么简单的人?”
也是,我哥认识的人,多数也是名流。
我还记得陆离的车,是兰博基尼Urus,也不是普通人就能开得起的。
秦楚把我带到了柒城的一家医院,我惊讶不已,“陆离也在这里坐诊?”
“有名的医生都是被各大医院争抢的。”秦楚说着把我从后门带了进去,和前台的护士说了一句话,护士就把我们带到了四楼陆离的会诊室。
“进。”
陆离清朗的声音隔着门飘了进来,一点一点地,像是冬日霜打过的松叶,我的心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手搭在门把手上,半天不敢用力。
秦楚盯着我看了有一会儿,皱起眉头,“怎么了?”
我摇摇头,打开了门,秦楚本是要和我一起进去的,最后还是被陆离拦在了门外。
诊疗室里,陆离拿起听诊器,修长的手指撩开我的头发,把听诊器贴在我的胸前。
他的手指还是一如既往地惹眼,让人看了就挪不开。
都说医生的手是最重要的,可我觉得,陆离的手是我见过的所有医生中最美的。
“噔——噔——”
“江舟。”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我没反应过来,痴痴地“啊”了一声,他颇为无奈地放下听诊器,“我的手指有这么好看吗?看的连心跳都加速了。”
我的脸“蹭”地一下就红了,“我,我只是——”
他“哼哧”了声道,“影响我判断病情了。”
“哦~”
我只能乖乖地坐好,看着他给我上各种各样的仪器检查,最后输入我的病历。
“没什么大问题,恢复的很好,给你新配了药,一定要定时吃。”
他嘱咐着,我跟着点头。
“好了,现在开始进行下一个进程。”他把仪器收好,到水池前洗了把手,“说说你的想法吧。”
“啊?”我愣了会儿,没明白他的意思。
陆离扯过纸巾擦干净了水渍,“上次给你的东西,没想法?”
原来他问的时候。
我定了定神,反问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在关心我?”
陆离毫不避讳地表达了他对我的理解感到不解,“关心吗?不过礼尚往来,我给你的东西,是给你派用场的,我不希望它打水漂。”
我略感失落的“哦”了一声。
有时候,我觉得我和陆离之间始终有一层隔膜,确切来说,他对谁都有这样一层隔膜。
难以亲近。
“我打算把它当做证据,到时候一并把债讨回来。”
“还不算太笨。”
听不出来是夸奖还是揶揄。
快走的时候,我突然好奇道,“陆离,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陆离正在收拾东西,漫不经心地抬眼,“意外认识的。”
“你是哪个城市的名流?”
我笃定他不是桐城或是柒城的,可我实在是想不到他会来自哪里,国外吗?感觉不像。
他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云淡风轻,“我不是名流。”
我怔了一会儿,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他拿着包从我面前掠过提醒我道,“到下班的时间了。”
很明显是在赶人。
我不能不识趣,见此,我只好和他告别。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索陆离这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不是名流,却能和哥哥相识,还有那辆车。
说起来,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没多久,就到了和秦楚订婚的前一日,我和秦楚正在商定最后的细节。
到了最棘手的环节,伴娘和伴郎。
虽然说到底我们不过是合约订婚,可一切流程还是要走,做样子也要有做样子的严谨。
我从小没什么朋友,唯一能相处的好的只剩下了齐婉宁,可婉宁眼下在孕期,更是远在桐城,把她叫来,实属不现实。
秦楚那里倒是没什么问题,燕少,陆离,随便拉一个都可以,可我却被绊住了脚跟。
哥哥提议过江姝,被我严词拒绝了,我实在是没法对她不提防。
无奈之下,秦楚给我提了个人。
温淑浣。
我们算是有交集的。
几分犹豫之下,我还是联系了温淑浣。
“乐意之至。”
电话那头,她只说了这四个字,再无更多的 话。
我心里是感激她的。
弄完了一切,我和哥哥去了一趟酒店,把所有宾客的位置再度确认了一遍,谨防失误。
再最后对名字的时候,我看着牧南行的名字出了神。
曾经我那么爱的一个人,现在却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和另一个人订婚。
我无法想象他的感觉,大概和我看到他和夏微蓝亲密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哥哥提议把牧南行的座位挪到最前面,可以淋漓尽致地观赏我的订婚现场,我知道,哥哥是故意的,却也没有拆穿他。
“舟舟。”他把一切安置好之后,问我,“你还喜欢牧南行吗?”
一时间我看着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等夏微蓝的事情结束,他知道了自己最初喜欢的人是你,来重新追求你,这次,你会如何选择?”
他又把我问住了。
我不想说谎,“我也不知道。”
哥哥是最了解的,感情,是无解的结,从没有确定的喜欢和不喜欢。
“舟舟,不管如何,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这是哥哥给我最有用的忠告。
我们离开酒店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消息。
“我到柒城了,我们见一面吧。”
是牧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