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葬礼的那天,牧南行进入了墓地,再也没有出来,那个地方太偏,没有监控,寻人启事发出后有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提供线索,说她亲眼目睹了惨烈的车祸。”
“我们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他的迈巴赫停在路边,地上有一道深深的刹车痕。警察找到了司机 ,司机那天酒驾……什么都不记得了,路边就是青烟江,警察说,大半是被撞进了江里,那两天风大流速猛,说不定已经飘进了海里 ……”
我瞬间浑身冰冷,血液倒流……
西郊墓园的夜冷的刺骨,我流着泪在这条不足千米的沿江大路上狂奔,萧瑟的风打在身上,像是一片片风刀刮着我的骨头,要把骨头上的肉剃干净!
“牧南行!你给我出来!”
“我求求你了……出来好不好……”
我趴在石栏杆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瘫在了地上,眼睛一片红肿。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偏偏会落在我的身上……
我明明已经扛过了这么多,为什么老天爷还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一个圆满的生活。
我好不容易忘记过去的苦痛走到现在,为什么,还要给满怀希望的我一记狠狠地冷水。
是不是……
是不是我就不配……
哥哥和林妤一起把我扶了起来,我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指着那片看不到尽头的江问哥哥,“哥,他一定不在里面对不对?对不对!”
哥哥沉默着没有回答,我冲着他们歇斯底里地叫起来,像是疯了一样,“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他以后会一直爱我,不离不弃。”
“他不会抛下我的!”
“舟舟,冷静点……”哥哥拉着我的胳膊,害怕我做傻事。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疯了——
我是死了……
“牧南行,你这个骗子,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子!我就不该,不该相信你……”
我哭的没了力气,最后还是哥哥把我抱了回去,哥哥和嫂子轮流在房间里陪着我,看着我睡觉,盯着我吃东西,一刻都不敢离,生怕离开那么 一秒钟我就会想不开。
有时候妤儿会趴在我的床边,用小肉手扒拉着我的脸,因为吃药的原因,妤儿显得比同龄的孩子都胖,动两下就吃力,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乐此不疲地爬到我的床上,伸出奶呼呼的手。
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每天梦里我都会牧南行,梦到那个海岛的夏天,梦到他甜蜜的笑,梦到他温暖地抚着我的头发,叫我小姑娘。
醒来就哭,哭累了就睡。
怀孕本就是增加体重的,可我却偏偏瘦了十斤……
终于在八月的一天,我收到了陆离给我发的一条信息。
【母体在孕育时的情绪可以直接影响孩子未来的健康。】
没有任何前因后果,只有这样一句短短的话,我便从床上起来了。
见我起来,哥哥小怔了一下,很快就是和从前一样招呼着我吃饭。
那天晚上,我又梦到了牧南行,和从前梦到过去的点点滴滴不同,这次他留给我一个问题,就消失了。
“江舟,你这辈子为谁而活?”
他问我这辈子为谁而活……
为谁?
好像在时间的缝隙里走过,我早就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一开始的时候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天天混着等长大。
我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我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将来是会和哥哥一起管理江氏,成为女强人。
可是后来,一切都不一样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生命里只剩下了牧南行……
为他喜,为他悲……
早就迷失了自己。
他说,【江舟,去做你自己吧。】
我低头看着自己慢慢显形的肚子,眼角泛酸。
我和哥哥说我要留下这个孩子,无论健康与否,我的子 宫状况比我想象的更糟,若是这次不生下来,我无法保证这一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做母亲。
我不能放弃,没有孩子对我来说将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更不要说那个孩子还是他的……
哥哥一开始并不理解,还列举出了许多将来可能遇到的困难,可我却万分坚持,见我如此坚持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哥哥这一辈子要做的事情,就是永远尊重你做的选择,永远帮你兜着底。”
两天后,我和哥哥一起去了西郊墓园,连续两个月没找到,警方定性为死亡。
牧老先生卧病在床,牧夫人至今不敢告诉他真相,就连他的葬礼都是简单操持的,牧家每况愈下,濒临破产,随时都有一群豺狼虎豹在后面虎视眈眈等着吃肉!
眼看着曾经在我手里兴起的牧氏,经历死生起伏又不得不崩塌的时候,我心如刀割,也深知牧家 已经是穷途末路。
牧南行在的时候还能凭借着牧南行至少威慑一下对方,可主心骨没了,剩下的软肉没了架子,如同一滩肉泥,水一冲就散了。
牧南行的墓地选在了一个不算偏僻的地方,那里阳光正好,墓碑上的黑白照选用的是大学毕业时拍摄的毕业照,带着学士帽的他,温柔青涩。
我站在墓前,放下了手中的花。
于百鸟鸣籁处,轻吻墓碑。
我说,“阿牧,你要好好的,在那里等我去找你,等我把想要做的事情做完了,我就去找你,你要乖……”
“乖乖等我……”
我一个人来到了牧家,和牧夫人说清楚了情况,牧夫人也知道现在就凭着她根本不能撑起这个集团,更何况,她只是一介女流,从前就不曾接手过公司。
几经权衡之下,她把牧家一半的股权转到了我的手上,希望我能重振牧家。
这是牧老先生的愿望,也是牧南行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
我一跃成为了牧家最大的股东。
哥哥和楚家谈了谈关于我的事情,鉴于秦楚已经去了英国,他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好含糊着将这件事情混过去。
当然最后楚家官方发文是因为两个性格不合,又因种种变故分道扬镳,我也借此机会在公司的官网上发布了自己的声明,简单解释了过去一段时间的始末。
当时在网络上掀起了极大的轰动,无数人在议论,说是因为我想找楚家做接盘侠,是个贱女人。
但是网络的事务出现的快,消失地也快,很快,就没有人关注了。
这段时间我疯了一样地在工作,在桐城和柒城来回奔波,机票积攒了厚厚的一堆。
大概是唯有用工作填满生活,才没空去悲伤。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牧家就在我的手下有了起色,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哥哥特地把郑理他们约出来给我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