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有些懵地睁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车上睡着了,可能是这两天想的事情比较多,整个人都处在一个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下。
面前,他的手急速地缩回去,我不解地看了他一会儿,他刻意躲避着,“下车吧。”
清风拂面,柏林的天气永远都是清清润润,干净地像是一尘不染的世外桃源,我见过不少都市,柏林是最让我意外的。
意外的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独特。
可能还和那个人有关系吧。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学校安静的两个人都没有,保安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严肃地问我们来干什么。
我扯谎道,“以前从这里毕业的,现在来看看母校,回忆一下过去。”
说时,还有些心虚。
倏地,牧南行伸手箍住了我的手腕,凑在我耳边,低语着,“这唬人的本事可是一流。”
我被他说的脸色一红,尴尬不已。
不过声音极小,保安并没有听到,见我说着一口流利的德语,估计猜想我是年少时来这里留学的,没有过多的猜疑,直接放我们进去了。
“从圣保罗中学出来的人大多数都是小有名气的,你们呢?”
他好奇地问,我不紧不慢道,“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
牧南行挑着眉,“巧了,刚刚继承了公爵的位置。”
那保安惊得眼睛都大了,跟了我们几步路就不敢跟了,朝我们鞠躬,“圣保罗中学以你们为荣。”
实在是有趣。
我和牧南行一路往里走,展览柜里展出的是历届学生的优秀作品,我在一堆德国名字里拼命找寻熟悉的名字,但是都无功而返。
大概是我的动作太具有刻意性,连牧南行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停下脚步,拧着眉头凝着我 ,“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没。”我矢口否认,“只是觉得应该还会有更厉害的人。”
他眸光闪烁着,“真的?”
“当然,我还能找谁?”
他不知道陆离过去的事情。
“也是。”他叹了口气,我们两个人并肩着往前走,穿梭在校园里,稀疏的椴树种在校园的每个角落,路边随处可见有石椅石桌。
有那么一瞬间,我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景象。
一群人围在石桌石凳边,拿着一张几何试卷探讨着题目,吵得不亦乐乎,都说自己的解法是最优解。
争得面红耳赤。
那样美好的画面,我已经有许久许久不曾碰到了。
原来,我已经长大了好多年。
“我上学的时候经常会在这样的桌子旁讨论作业。”我摸着冰凉的石桌,感慨万千,转头问他,“你呢?”
“我啊——”他尾调拖得很长,思绪飘远片刻又收回来,“没什么感觉,从小就是独来独往的,没怎么体会过你说的这种感觉。”
我笑了声,没说话。
清风从指缝间划过,忽的,牧南行的手机响了,他向我示意了一下就退到一旁去接电话,我一个人走在石子径上,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档案馆。
对了,档案馆或许会有陆离的资料!
说不定还可以看到陆娇娇!
我加快了脚步。
档案馆并没有关闭,们开车,入目就是从建校来诞生过的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多到难以胜数。
我一路往前走,果然在校史中看到了陆离的名字。
没有选择用德国名字。
而是选择了用拼音陆离。
照片上是初中时候的陆离,一身西装,过长头发荡在额前却又不显得不尊重,满满的矜贵的气息。
那双透明澄澈的眼里还有日月星辰的浩大,那样纯粹的美好和天真,现在却再也寻不到了。
在陆离的那一栏里对他的描述是这样的。
德国现今最伟大的肿瘤医生,终其一生致力于医学事业。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悲凉,连他们都知道,陆离的成就,都知道他的存在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帮助,可是偏偏还有人,毫不留情地要废了他!
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我看到下面的一行特殊的淡色的小字。
陆离先生因私人原因脱离古恩希尔德家族,其家族以其信仰不端,作风不良等行为要求我校将陆离撤出校史。
经我校理事认真讨论,决定不予采纳,陆离先生在医学事业上的伟大功绩,值得为世界铭记和赞扬!
看到了吗?
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连这个世界的规则都会为你开路。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泪如雨下。
不停地吸着鼻子。
陆离,他永远都是一个成功的人,谁都别想轻易打垮他!
无论是古恩希尔德家族,还是世俗,终将为他开路,这也是他努力的意义。
我顺着往下看,才发现站在陆离旁边的那个小女孩,一副东方面孔,扎着清爽的马尾辫,拦着陆离的哥哥,笑得欢。
下面写到她的名字。
陆娇娇。
我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照片中,她靠在陆离的手边,小鸟依人。
她生的极漂亮,像是从天而坠的星星,装点着这个惨白的世界。
她的描述很少,只有一句。
全球青少年物理组启明星竞赛,金奖。
如果不是突然的离世,也许这个姑娘地成绩不会比陆离低。
有时候连基因都是偏爱的。
我很难想象,她是多么优秀的一个姑娘,让陆离惦记了十几年。
那一瞬间,我曾经对陆娇娇的偏见全部消失了,大概她这样优秀的姑娘,值得被所有人偏爱。
我拿出手机,郑重地给这张老照片拍了照。
“在看什么呢?”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声响,我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来,下意识用手挡着身后的玻璃柜,牧南行从门口迎着日光进来,顺手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我摇头朝他那边走去,刻意把他往另一边引,“没事,看看这里的校史都觉得他们厉害。”
我沉沉地叹着气,转换了话题,“谁的电话?”
“公司的电话,现在事情有些棘手,让我下午务必赶过去。”
“这么急?”
我没想到陆离的事情会让他们慌到这个程度,看了眼手表,“现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