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南行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江舟会把枪口对准他，一切是那么荒谬又合理。
思思被江舟吓到了，身子直发抖，死死抓着牧南行的衣服，“爸比，我们离开时这里好不好？我怕……”
她害怕地有些不敢说话了。
一边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一边是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他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他会面临如此两难的抉择，但是现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等着她做选择，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其实早在他知道思思身份的那一刻，他就问过自己会怎么选？
当时他觉得是没得选的。
他抬头，望着江舟坚毅的眼神，还有这段时间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无数个陆离，似乎也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或许，很早很早就应该从她的生命中退开了。
这明明是早就注定的事情，但是眼下不得不承认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以忍受。
“如果我必须走呢？”
“那我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他觉得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就是在自取其辱。
牧南行笑了笑，仰头，拿起了枪。
对准了江舟。
连齐婉宁都跟着一愣。
他终究还是要和她站成两个队伍的人。
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个人在这里僵持了很久很久。
陆离走下台阶，往江舟那边走过去，还没走两步却脸色大变。
“江舟！躲开！”
可是劳伦斯的动作更快，捡起江舟扔下的枪朝着江舟就是一枪！
牧南行瞳孔惊大，慌忙不迭地开枪。
等江舟转过身去的时候，一枚子弹冲着自己划过来！
这是一颗根本躲不开的子弹！
分毫之间，一道影子从她身后扑过来！
子弹打进她胸间，血溅三尺！
“婉宁！”
被扑倒的瞬间，牧南行的子弹穿透了劳伦斯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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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医院里，医生推着婉宁进了手术室，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我拉着陆离的胳膊，理智全失。
“没事的，舟舟，她会没事的，相信我。”陆离低头，下巴轻轻蹭着我的额头安慰道。
“舟舟，你相信我。”他一字一字地重复到，把我推给伊莎，自己一个人闯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我哭喊着要往里冲，伊莎红着眼眶圈住我的腰，“江舟，对不起，我应该跟他们一起走的，要是我和他们一起走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等到她到的时候，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想到这里，她懊悔地给自己狠狠一巴掌！
“伊莎，你别这样。”我边哭边拉住她，“这些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如果那天我没有陷害她，今天就不会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我只是让她自尝恶果，为什么最后会报复到我的头上来？
难道这个世界上，被欺负了就只能忍气吞声吗？
我抱着伊莎，哭成了泪人。
凯文从外面赶来，见到我们这副场景，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地憋下去，一个字都没敢说。
刚才，他遵着陆离的话去找牧南行，但是牧南行动作极快，他根本追不上。
他在江舟和思思之间，选择了思思。
到头来，他们到柏林，好像还是输的一败涂地。
他的心脏一寸一寸地疼。
五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
手术室门打开的那瞬间，我们三个人同时从凳子上站起来。
陆离疲惫地走出手术室，有气无力地摘下口罩，什么都没说。
伊莎着急地冲过去，“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他垂下眼眸。
我眼前一黑。
***
我睡了很长时间，睡梦里，不止一次地回忆起曾经和婉宁相处的点点滴滴，从我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
那是她第一次主持我的婚礼，稍带着青涩的她，自信又大方。
还记得，我们一起在咖啡店，她对着广阔的天空信誓旦旦地告诉我，将来要和季晨一起过好日子。
然后事情到这里来了个急转弯。
季晨去世，梁季晨，柏林……
一切就像是噩梦一般在我眼前展现出来，电影般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最后，画面定格到那颗子弹的时候，我被吓醒了。
床边围了好多人，但是没有她。
***
我的前半生，朋友不多，唯独称得上朋友的，只有温淑浣和婉宁。
而如今，温淑浣在英国，下落不明，婉宁躺在我怀中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
“陆离，你说，这个盒子会不会太小？我怕她挤。”
不知不觉地我又满面泪水。
陆离想接过我手上的骨灰盒，被我拦住了，“她还是更喜欢呆在我怀里，别人的怀里我怕她不习惯。”
“舟舟。”陆离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揽入怀里，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地传入我的鼻腔，有些舒服。
“在手术室里的时候，婉宁因为肾上腺素的原因醒来过一次，她当时只说了一句话。”
“替我照顾好晨晨。”
我闭上眼，心里是说不出的沉重。
我该怎么和他说，他的母亲……
他热切盼望的，母亲……
从那一天开始，牧南行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和陆离都通过自己的手段找过他，但是最终都石沉大海。
“或许妤儿对他来说就是唯一的念想了，舟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家人一定会团聚，一定。”
他捧着我的脸，亲吻我的额头。
是啊，家人是会团聚的。
那个女人的计谋也就此落空，那些追随着她的人都以谋反罪被判处，我们这一趟柏林也不算是白来了。
就如同我一开始所想，想让这个腐烂的家族，彻底崩塌。
也算是没有食言。
可是回头一看，自己好像没出什么力，都是陆离他们努力的结果。
不得不承认，时至今日，我依旧渺小，无能地可怕。
老公爵的身体也在日益康复，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决定联合其他家族和政府出台了规定。
废除贵族的存在，从此人人平等。
警方也拿到了当年那个女人陷害陆娇娇的决定性证据。
在那个女人被处以死刑的当天，我们回了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