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江思齐。”他朝我伸出了手,“秦楚的朋友?”他的嘴角,夹杂了几分不满。
我怔在那里。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至极,从前常有人说,哥哥是天生的谦谦君子。
“这位小姐?”见我迟迟没有反应,他把长柄伞往玄关处的柜子那里一放,再度回头看着我。
那声音,冷漠地像一个陌生人。
像是根本不认识我一样。
我含着泪,疯狂地摇着头,不对的,怎么会这样?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仅存的理智控制着我不要做一些过激的事情。
哥哥朝我笑笑,似乎有些无奈,“这位小姐,我们曾经见过吗?”
此刻的我就像是我一个玩笑一样矗立在那里,在他的眼里,我就像是一个想要攀亲的疯子。
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扯了一下,“咚咚咚”地直作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的哥哥会不认识我?
这个突然出现的江姝又到底是谁?
我已经快要崩溃了。
我辛辛苦苦找了这么长时间的哥哥,变成了别人的哥哥。
我仍然不死心,抓着他的胳膊,压着哭腔,“你还记得断了腿的小熊吗?你还记得那个断掉的秋千吗?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小时候,我有过一个最喜欢的小熊,取名为“baby”,可一次意外,那个小熊被断了腿,我哭的像个傻子,是哥哥,拿起针线一针一针地给它缝了起来,结果缝的歪七扭八,我哭的更厉害了。
他抱着我的头说,“别哭别哭,以后舟舟想要 什么,哥哥都买给你,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也要造飞船给你去摘 。”
当时,他的手上还有被针戳伤的十几个出血点。
有一阵子我喜欢上了玩秋千,爸爸妈妈为此特地在院子里给我装了一个秋千,可却不知道那个秋千是劣质品,我玩了几次就从上面狠狠地摔了下来,摔断了腿。
当时我整天哭。
“要是我成了陂子,嫁不出去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舟舟这么漂亮这么聪明,谁会不要你?那是他们没资格要你,就算是没人要,哥哥也能养你一辈子。”
养你一辈子……
我已经泪流满面,他却冷着脸,说了句“抱歉,这位小姐,你应该是记错了。”
他真的真的不认识我了……
“不会的,我不会记错的。”眼泪已经流到了唇边,咸咸的,苦苦的。
江姝从我们之间穿了过去,“秦楚,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她看了我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她在说我脑子有病。
秦楚有些生气 ,“江姝,这是我朋友,还请你放尊重。”
“怎么?我还说不得了?之前你在外面搞得那些莺莺燕燕我不管,现在倒好,直接带回家了?秦楚你别忘了,最后要和你结婚的人 ,是我。”她声音冷冷的,往我之前坐的位置一坐,指挥着小翠把我的碗筷全部都收下去。
一来就给我下马威。
哥哥从我旁边绕过去,“不要任性,对待秦楚的朋友,也应该有待客之道。”
他冷漠到像是根本不认识我的样子。
可是明明,我和他生活了十几年……
“朋友 ?那照哥哥的说法,我应该大度些,小翠,摆筷子。”
她口口声声地叫江思齐“哥哥”,那我又是什么?
明明他是我的哥哥。
秦楚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他知道,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不可能在听到江姝和哥哥的时候,会对我露出愧疚的神情。
他认识哥哥,也看到了当时我和哥哥的照片,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秦楚,这——”
我迫不及待地要一个答案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等下再说,先吃饭。”
我已经焦虑地吃不下饭了。
我恨不得马上就知道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秦楚还是把我劝回了桌子上,江姝的脸色一直很不好看,大概是因为我的到来,而江思齐则在一直哄着她。
“这个吃不吃?”
“不吃。”
“也是,可能不符合你的胃口,是我草率了。”
“这个蘑菇汤喝不喝,我给你盛一碗?”
江姝一把拍掉了碗,吓得秦墨直接缩起尾巴跑一边去了,“我说了我不想吃。”
江思齐低着头,“是我鲁莽了。”
我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地疼,这个我从小到大都舍不得凶的温柔哥哥,却在低三下四地讨好江姝。
我的心里痛极了,也恨极了。
“江小姐,喝不喝酒,今天除夕夜,喝酒助助兴?”江姝把目光对向了我,举起了酒杯,酒杯里暗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散着光。
秦楚想拦下我,替我解释,却被我一把推开了,拿过一个空酒杯,“喝,当然喝,今天是新年,要和家人一起喝酒,这样来年就会顺遂。”
我心里已经泣不成声了,却还是故做着坚强,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
“第一杯,给江小姐,希望江小姐来年如愿以偿。”
仰头一饮而尽。
“第二杯,给秦楚,希望秦楚来年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再度仰头一饮而尽。
“江舟,别喝了,你胃不好,要是陆离知道——”他作势要夺下我的酒杯,却被我阻拦,“没事的,我很好,新年嘛,就是要喝喝酒助兴。”
我拿起醒酒器,又斟了满满一杯。
“江小姐,若是不能喝,就算了。”江思齐放下筷子,温柔地提醒到,他的眼睛清澈澄明,像是盛满了日月天地里的所有。
我快要绷不住了,压着心里的痛楚,挤出笑意,“要是这么点酒都喝不下,也太不给面子了。”我捏着酒杯,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手是颤地那么厉害。
连酒都险些撒出来。
我把他酒杯送到他面前,泪盈了眶,“江先生,愿你来年——阖、家、团、圆——”
冰冷的酒,混杂着微微有温度的泪一同洗刷着喉咙。
刺痛,麻木……
胃里烧地滚烫。
“谢谢你的祝福,会的,对了,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我放下酒杯,背过身去,一把抹掉了眼泪,“我叫江舟,江海湖泊的江,小舟的舟。”
我叫江舟。
江海上的孤舟,迷了路,找不到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