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的时候想过很多理由,但是偏偏这个理由,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她可以自愿牺牲,但是绝不接受被动的牺牲,很明显 ,陆屿舟并不明白。
说完这句话之后,姜卿就离开了咖啡馆。
服务员路过,原本想问问他们需不需要什么服务的,但是看到陆屿舟身上的咖啡渍的时候,她愣了愣,抬头,看着如风一样跑开的姑娘,一句话都不敢说。
陆屿舟在那边坐了一会儿,神色凝重地厉害,过了一会儿才走,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突突突的疼。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低垂着眉头,感觉这天地间的重压都压在了他身上。
外面的太阳格外毒辣,姜卿一个人走在火辣辣的街头,脑子里嗡嗡嗡地乱,为什么,人生第一次喜欢,第一次付出自己的真心,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努力眨眼睛,才没让眼泪落下来,坐在路边的长凳上,整个人无比冰冷。
“姜小姐?”忽的,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姜卿抬头,就看到了萧景怀。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才勉强想起来自己和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以及他是谁。
想起来之后,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萧先生啊……”
若是按照平常她的性子,一定会多说两句,但是眼下这个情况,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和萧景怀说别的,萧景怀看出来了她心情不好,走近她,姜卿让了个位置,他便循着位置坐下,“姜小姐这是怎么了?”
“这是失恋了?”
陆屿舟和她谈恋爱这件事情无人知道,而萧景怀就像是一个x光机一样,一眼就把她看透了,弄得姜卿格外尴尬,笑得很勉强,“萧先生还真是厉害。”
“让我猜一猜?是陆屿舟?”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姜卿抬起头,眉目顿住,显然有些没想到。
见她这样,萧景怀抱歉地笑了声,“猜中了?”
他绅士地坐在长凳上,身子往后仰,撑住了身体,“你和陆屿舟走的近,能猜到一些。”
姜卿没心思回他,只是看着他的样子,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和叶兰兰走得近,但是现下,叶兰兰都成这样了,也没见萧景怀去看一下。
说明两个人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我不想说。”
“不想说就算了,不过,着实是没想到,陆屿舟这样的人还真会往下走。”
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他都以为他灭情绝爱了,居然也会为爱走下神坛。
“我还以为你会趁着这个时候说他的坏话。”
在柒城,多得是盼他走下神坛的,不遗余力地诋毁,能和他处的好,应该都成为了厉景淮,封停云这样的人。
很明显,萧景怀和陆屿舟不熟,不是后者。
听闻她的分析,萧景怀倒没有多觉得冒犯,“哈哈”地笑了声,“原来在姜小姐的心里我是这样的人,有些意想不到,不过,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没什么必要,对了,刚才姜小姐是想去什么地方吗?我正好没事,顺路一起吧。”
“你怎么确定是顺路?”姜卿歪着头看他。
萧景怀浅笑,格外笃定,一定顺路。
淡淡的光落在她身上,两个人并肩走着,有时候,姜卿看萧景怀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和她第一次见到陆屿舟的时候是完全一样的。
是矜贵的,不可触摸的。
萧景怀把姜卿送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朋友住院了?”
“家人。”姜卿答。
“那就祝提前康复。”萧景怀目视着她,目光柔情。
“谢谢。”
姜卿一路回了病房,医生刚刚查完房,许言在旁边听医生的遗嘱,神色明显的不好,等他们说完之后,姜卿上前问,“医生,有别的办法吗?”
医生把病历本一合,眼神里还有些希望,“有,不过这个办法比较难。”
“您说,只要有希望,不管多少钱,我们都治。”
“这不是钱的问题,你听说过陆医生吗?那个声名赫赫的医生,传闻就算是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他都可以拉回来。我曾经有幸见识过一次,确实如此,如果你能找到他的话……”
“陆医生吗?”姜卿的眸子垂了下来,“可能有点难。”
如果是前两天,或许她还有机会,可眼下,牧南行把曾经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之后,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原谅了。
就算是自己原谅了,可老爹那里呢?
她苦笑了声,没再说话。
许言拍拍她的肩膀,“进去吧……”
她点点头。
窗外忽然飘起了风,风尘萧瑟,姜卿走进去的时候,牧南行正在看窗外,看到他们进来,挪回了眼,“回来了?”
“嗯。”
“快到秋天了。”
姜卿不太能听懂牧南行说的话,明明刚入夏,怎么就快要秋天了呢?
“爸……”姜卿蹲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眼里有说不尽的悲伤。
牧南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长大了吗?”
姜卿含着泪“嗯”了声,“长大了。”
她长大了。
“爸……”
姜卿有个问题想问,“爸,你是不是很爱妈妈啊?”
从前在家的时候,她总能看到父亲一个人在书房里,摩挲着小画册,她以为,他应该是爱她的。
“爱,很爱,但是也做错过事。”牧南行回忆着往昔,“好遗憾,都还没好好和她说说话……”
多遗憾啊,多年再见一面,就是如此剑拔弩张。
多遗憾啊……
再也回不去了。
姜卿听着他的话,自己的心理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爸,我去帮你把她找来。”姜卿舍不得看他这么难过,看着这个曾经在自己面前无比伟岸的人,转眼间变成了如此瘦弱又不堪的模样。
牧南行摇摇头,“找不来的,卿卿……算了。”
他比谁都清楚,江舟有多么恨他。
算起来,也算是他年轻的时候造的孽,也该还了。
“都不找找,怎么知道不行呢,爸,你难道就不怨吗?曾经为她付出生命的是你,凭什么她就能一走了之啊,凭什么,她还要这样对我们?爸,如果她这次不来,我以后都不会认她。”
姜卿拼命地咽下酸涩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