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洲？”我愣了一下。
他见我的样子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听到我叫他的名字，顾西洲怔杵着，挠着头不知所措地看着陆离，又迷糊地看着我，“你认识我？”
？？
他这是不认识我了？
“我——我是……”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我。
“顾西洲，你先回去，我和江舟有事商量。”陆离关门的刹那，无声无息的压迫感罩了上来，顾西洲擦掉了嘴上的泡沫，“行，你们聊。”
等顾西洲进去之后，我便忍不住开始问了，“这是怎么回事？顾西洲他……”
“顾西洲几年前因为一次事故伤到了脑子，记忆每天都会清零，你见过学校的电脑吧，那种无论你下载了什么，再重启时，痕迹全部消失。”
“他记得你？”
“他是我捡回来的。”
我不觉看向顾西洲的方向，再没有多问，陆离进一步解释道，“他有着很强的逻辑能力和分析能力，况且他这种每日一忘的特性在公司这种人情复杂的地方也算是一个长处。”
能把顾西洲这种坏到极致的情况也说成是一种优点，我忽然觉得陆离其实还是曾经的陆离，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一样地温柔。
“突然叫我来干什么？”
差点忘记了正事。
说时，服务员敲门送来了三份晚餐，一份给了顾西洲另外两份放在客厅的桌上，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了我一定会来一样。
“要是我不来，你这不就浪费了？”
我揶揄道。
他声音不响，开口却是我无法质疑的话 ，“你还没到可以忽视我话的程度。”
登时，哑口无言。
确实，陆离能力远远在我之上，若他想让我走，那我便一分钟都不可能再停留在柒城。
我只好找个地方坐下，缄默无声地吃着饭。
这家酒店的牛排算是不错，和夕雾花园的花园有相似之处，没一会儿我就吃完了整个牛排，放下刀叉才发觉陆离一直看着我，桌上的牛排一动不动，见我意犹未尽的模样，把他面前的那块也推给了我，“喜欢就多吃点。”
女孩子的脸皮总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薄了起来，我霎时满脸通红，“我饱了。”
“吃不惯这里的东西可以回柏林。”
我警觉起来，立刻拒绝道，“我还想再呆一会儿，这里才是我的家。”
陆离抿了口红酒，带着几分赞许，“今天餐厅的事情，我看到了，很不错。”
“不过是不想被人为难，所以才如此的，听他们说我以前是一个做小伏低的人，这我可不喜欢，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轻易伤害我。”我也跟着喝了一口红酒，果香纯正，微微发苦，划过喉咙的时候有一股淡淡的酸涩感，总的来说还不错。
陆离赞同了我的想法，“古恩希尔德家族的人就该有这样的胆识。”
“对了，哥——”
我放下酒杯，凑近了几分，语气里裹着微醺的酒意，有些醉人，可我视野中的陆离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等待着我说下去。
“听说，古恩希尔德家族的成员，每个人每个月都会有一笔价格不菲的零花钱。”
在柏林的时候，我几乎没有接触过钱这个东西，来到了柒城才知道，钱才是这个地方的硬通货，偏偏我没有。
陆离把盘子往他身边一推，腾出了一块空地让我可以放手，“确实是有。”
“那我——”
签协议本就不是我所愿，既然如此，倒不如拿些东西做补偿。
陆离轻笑了声，睨着眼打量着我，语调悄无声息地上扬，“有，可是谁让有个心急的人，先回柒城。”
我顿时羞地没了话，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狡黠急了，“我这不是想家了吗？”
……
……
我出门的时候，房间的钟表的时针恰好转到9点，酒店外一片寂静，和陆离解释了一下秦楚在楼下等我 之后，他便送我下楼。
电梯里闷闷的，很不透气，我们两个人面对着面，气氛里埋着说不出的诡谲。
我绞着手指，有一些漾上喉咙，终究是打开了喉咙的门阀，一一吐了出来，“我来柒城那天你没和我打电话，其实你早知道 ，我会离开柏林对不对？”
“嗯。”
“我以为你会拦着我，毕竟你一直想让我成为你的娇娇，所以说，你为什么会放了我。”
这是我第一次和陆离直面这个问题，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陆离会干什么，大概是脑子冲动上了头，才会这样无所顾忌地和他说。
他垂眸浅笑，“你不就是我的娇娇吗？”
他的眼里突然被温情浸润，深情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极了一个哥哥对妹妹宠溺的目光，但这样的眼神我承受不住。
因为我自始至终都不是娇娇。
更不会知道娇娇对陆离的感情。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陆离，就算是我现在成为了古恩希尔德家族的成员，成为了你名义上的妹妹，可我叫江舟，曾经爱你的江舟，不是娇娇，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娇娇的那种纯粹，也不可能以娇娇的名义相处，陆离，我们之间太复杂了，这种复杂，是不正常的，是畸形的。你打碎了我，要把我重塑成另一个人，可我不是花瓶，打碎了粘不回来，江舟摔碎了也摔不成娇娇的模样。”
陆离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复杂，正巧这个时候电梯门也开了，开门的那刹那，站在门口的秦楚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江舟，我——”
他的话音还没落，身后忽的窜出了一个黑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一个没站稳，往前踉跄了两步，下一秒，陆离面色染冰，覆上了我的手腕。
我彻底地懵了。
抬头看到了目光焦灼的两个人。
顿时，心跳一滞。
“牧——”牧南行手掌上的冰冷像电光火石般地刺激着我的身体，不等我说话，牧南行阴翳的声音笼了下来，目光直愣愣地对着陆离。
“放手。”
闻言，陆离轻蔑地笑声 ，“该是谁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