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南行是一路闯了近十个红灯才把姜舟送到医院的,刚下医院,他就像是疯了一样冲进急救室,扯住护士长的衣领嘶吼,“人要是救不回来,你这个医院也别想开了!”
在桐城第一人民医院,这样的场景护士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有个小护士认出了牧南行,哆哆嗦嗦和护士长通风报信,“这个人之前见过,那位病患应该是年纪轻轻就胃癌晚期的那个姑娘。”
上一次,也是牧南行这样风风火火地把江舟送到医院来的,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么快,又来了,护士长眉头一皱,还算是镇定地让安保把牧南行拦在了门外。
“我们会尽力救治,家属在门口等着,干扰了医生,只会对病人不利,我想先生你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说完,护士长关上了抢救室的门,门口“抢救中”三个字噔地亮了起来。
牧南行踉跄了几步跌靠在墙上,心脏像是被人撕扯着一样疼,他惊慌失措地抬起手,整个手掌一片血淋淋,还在往下滴血!
白色的衬衫上到处都是刚才姜舟从嘴里喷出来的血……
他第一次感到这么恐慌,这么害怕失去她。
这几天,他几乎是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让人去找陆离,好不容易几个小时前秘书告诉他已经联系上陆离了,只要他明天去找陆离谈谈,姜舟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为什么,就连最后一天,她都不肯等!
牧南行扶着墙,头狠狠地撞在墙上,一次又一次,直到细密的血滴从额头上滑了下来……
“为什么,姜舟,你为什么不能再撑一下……”
他不知道姜舟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冲着自己喊叫起来。
思来想去,应该是心理疾病发作了。
当他亲眼看着姜舟把刀插|入胸膛的时候,整个人跟着麻木,崩溃……
他只恨自己蠢,明明知道她有心理疾病还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
他应该更加小心翼翼寸步不离,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伤害自己!
顿时,牧南行的心里划过无数种画面,每一种的结局无外乎都是姜舟病死!
不,不可以。
姜舟一定要活下去!
他哆哆嗦嗦地拿出电话,“我要马上见到陆离!”
“牧总,刚才陆医生给我们回电话了,他说,他不会和您合作的,劝您……死了这条心。”
“咚”地一声闷响,手机应声而落在他的脚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
……
“生命体征恢复了,心跳恢复了!”
“救回来了!”
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耳边充斥着喧闹。
是的,我没死,我又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那一刀没有命中心脏,而是贴着心脏划了过去,但凡歪歪那么一点点,就救不回来了。
我问医生为什么要救我,我明明是那么想死。
医生说,振作一点,门口有人等了一个晚上,哪怕是为了那个人,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不用想就知道那个人是牧南行,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他,永远都不想见到他,我拜托医生不要让任何人来看我,医生尊重了我的意见,把我送进了加护病房。
开始的几天,我总能从磨砂的玻璃里看到他模糊不清的身影,小护士也多次告诉我,牧南行总是在询问什么时候可以见我,好在护士还算是机灵,编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终于在某一天下午醒来的时候,我没有再见到门口的那一抹模糊不清的身影。
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时候,也是唯一的时候。
我忍着胸口的伤痛从床上起来,趁着护士不在病房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探出个脑袋往外看,确定了没有人注意到我之后,我撒腿就跑。
可拖着病重的身躯我实在是走不快,才刚刚走了几步路就开始喘|息,不得已我扶着墙,整个人脸上汗涔涔的,已经接近于虚脱了。
可我知道,我不能停下来,要是路上碰到牧南行的话,我的结局就是再次被他带回去!
那还不如让我去死!
我休息了差不多两分钟的样子,鼓足勇气再次迈开腿,谁知道刚刚转了个弯,迎面就撞上了打电话朝这边走过来的牧南行!
连着几天没有休息好,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看到我的那瞬间,他打电话的动作停顿了下,像是有些不可思议,呆愣了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喃喃开口,“姜舟?”
我的身体快过我的大脑,转身就跑!
“姜舟,你要去哪里!”在我跑出去几秒钟之后,牧南行也反应了过来,拔腿追了上来!
不行,不能被他追到!
我满脑子里只剩下了这样一个想法。
我在医院里疯狂转弯,我知道只有借着这个转弯道才能摆脱牧南行,但是他的声音却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半分都不曾削减。
我快要崩溃了!
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从转弯处把我拉了过去,等我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拉进了一间空病房里,身后牧南行的声音也跟着戛然而止。
那个人把我牢牢地护在怀里,压在胸膛间,隔得距离太近,我只隐约看到了一抹暗绿色的头发。
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秦楚。
又是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
那瞬间,我再也绷不住了,伏在他的胸口失声痛哭。秦楚大概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木讷了好一会儿,才机械地拍打着我的背,“行了,没事了,我不是在这儿了吗?”
“之前还怕我居心不良,现在就主动投怀送抱了?”
“我不是我,我这是……”哭的太猛,我抽噎了起来,半天都说不清楚情况,只能扯着他的胳膊,“你能……能带我离开医院吗?牧……牧南行他在找我……不能……让……让他找到我……”
秦楚成了我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人。
他眉头皱了一下,“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我的心骤然一紧,抓着他胳膊的手顿时失去了力气,滑了下来。
希望的微光溃散之时,他悄然启唇,“你的闲事,我还是爱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