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问元和岳离离在众人的掩护下先下了山,在山脚回侯家的必经之路暂时休息,侯家的下属直接扔了一锭金子要将整个客栈包下,客栈老板见钱眼开,不用吩咐就自发地赶走了其他的客人。
这家客栈条件不算太好,但此处有些荒凉,放眼望去竟然就这一家客栈,侯问元又有些累,也就直接住下。
以往侯问元和岳离离都是睡两间房的,虽然无人不知侯问元得了个小美人,宠爱的不得了,肯定早就行过周公之礼了,但实际上侯问元并没有,他不想唐突岳离离,他想要给岳离离最好的,任何会对她不利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
今晚却破天荒地和岳离离睡在了一间房,岳离离愣了一下,倒也没有说什么,抱着自己的被褥去了侯问元的房间。
房间内,侯问元双膝盘于榻上,目光无焦距地落在地上,他心情不好,岳离离几乎是一瞬间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家主,岳姑娘来了。”
侯问元没有反应,好像并没有听到,岳离离对下属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自己则慢慢地走了过去,蹲在床边,将手搭在侯问元的膝盖上,轻轻叫了一声:“问元哥哥,离离来了。”
侯问元回神,弯唇轻笑。
岳离离:“问元哥哥在想什么想的那么专注,若是来的是刺客该如何?”
侯问元目光专注,落在她身上总像是含着暖阳,以往的侯问元对她来说不过是恨不得大卸八块的仇人,岳离离每每闭眼,梦中就会重现家中满门在烈火中的惨叫声,在鲜血中的嘶吼声,醒来就会出一身的冷汗,手脚冰凉麻木,而侯问元则以为她是乞讨那些时日伤了身体,不止一次地和她说,以后不怕了,他会将她放在锦绣丛中,好好的养着。
她时常感觉到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拉扯着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就这样撕碎自己也不错,就不用做如此艰难的选择了。
闻言侯问元一笑,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这不还有你吗?你可是我亲自教导出来的小霸王。”
岳离离咬了下舌尖,说:“那如果要杀你的人是我呢?”
侯问元不答反问:“你会吗?”
岳离离眸光一闪,正欲张嘴,侯问元又说:“是你也无碍,我爱的人,即便要我的命,我也给。离离,我说过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想办法给你弄来,不反悔。”
岳离离更加如鲠在喉,眼眶涌上湿意,她痛苦地想,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要如何舍得下手……
圆月高悬,夜空中只有零星的几枚星辰,慢悠悠飘来一片乌云,将月亮的光辉遮住了大半,屋内顿时暗淡了不少。侯问元和岳离离躺在一张床上,不过是两条被子,岳离离睡不着,侯问元的一番话翻来覆去地在她的脑海中回响,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忽视。
她侧头看了一眼侯问元,侯问元双眼紧闭,好似已经睡着了,但岳离离直觉他是装的,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却深信不疑,她小声地喊了一声“问元哥哥”,声音又轻又细,几乎是气声,可侯问元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半撑着身体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他总当她是个易碎的宝贝瓷器。
可此时此刻,侯问元这样紧张的情绪反而更让岳离离难受,她摇了摇头,干脆翻了个身侧躺着,望着侯问元,侯问元怔了一下,笑着重新躺下,和她面对面。
两人就这么对视,不说话,就十分美好了,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想法——若是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直到两人鼻端闻到一股异香,当即屏住呼吸,侯问元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狗胆敢打他的主意,岳离离看到他的眼神又躺了回去。
“咔哒”一声,门闩被挑了开来,来人足音很轻,定然是学过武功的,只是在他们修真者的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
借着淡薄的月光,他们看到来人赫然是客栈老板和小二。好呀,竟然是家黑店。
小二:“大哥,这人一看就是富家公子,这次肯定要发大财了。”
老板狞笑一声,和小二一起去翻,贪婪猥琐的丑态毕现,令人作呕。只是翻遍了整间房间都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物件,顿时恼羞成怒。
小二“啐”了一口:“呸,穷鬼,一点银子都没有。”
老板沉吟片刻道:“估计钱财都在他侍卫那里,一锭金子都面不改色不可能是穷鬼的,而且你看他们做的那那车,无一处不精致。”
小二:“那我们去那边看看?”
老板无意中看了一眼床榻,眼睛一亮:“这小娘子倒是好看。”
小二殷勤道:“和大哥您挺配的。不若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将这男人——”他做了个“咔嚓”的手势,“这小娘子不就是您的囊中之物了。”
这群人不是狗胆,而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侯问元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行事狠辣残忍,今日心情本就不好,若是这两人只是贪财,他便能给他们留个全尸,但竟敢觊觎他的至宝,简直罪该万死!
手掌一挥,一股罡风蜂拥而至,老板两人被打的措手不及,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掀飞了,整个人摔在了桌子上,桌子和凳子噼里啪啦碎了个干净,登时便吐了一口血。
隔壁的侯家下属听到动静立刻赶来,看到家主屋中竟有老板和小二,这黑灯瞎火的,三更半夜的,缘何会出现在此?稍一思索便全都明白了,顿时冷汗都下来了,跪下请罪:“属下失职,请家主恕罪。”
侯问元瞥了他们一眼,冷若冰霜的一双让众人感觉命不久矣,指了指话都说不出来的两人:“将他们绑了,待我稍后审问。”
“是。”
岳离离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知道侯问元为何突然发怒,正因为知道才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侯问元回神拥住她,用哄小孩的语气说:“你借着睡,我去看看。”
岳离离点了点头。
原本漆黑的客栈大堂此时亮堂的吓人,侯家下属效率惊人,找了两块木头将两人绑在上面,老板和小二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不住地求饶,下属干脆那抹布塞住了他们的嘴。
侯问元在对面落座,手腕搭在椅座上,轻描淡写地抬眸,仅仅一个动作,就将普通的木椅坐出了王座的气势,抬抬手,便有人将老板和小二嘴里的抹布取了下来。
侯问元说:“你们好大的胆子。”
老板明白自己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这时候什么脸面都顾不得了,连例行的放狠话都没了,直接就鬼哭狼嚎地求饶:“大爷饶了小人吧,小人知道错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猪油蒙了心,求您放了小人吧,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也是迫不得已啊……”
侯问元眉间显现不虞之色,下属察言观色,呵斥道:“闭嘴!”
老板颤颤巍巍地闭了嘴。
侯问元把玩着腰间佩戴着的玉珏,漫不经心地说:“你看上离离了?”
离离?那老板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离离”应该便是于这男子同榻而眠的女子,这不是夫人也是情人,男人是绝不能忍受别人觊觎自己的女人的,夺妻之恨不能善了。
老板腿止不住地打斗,后悔自己对嘴:“不不不,姑娘仙人之子,小人只配瞻仰仰慕,是绝没有那种心思的,您与那位姑娘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侯问元似笑非笑:“你倒是会说话。这样吧,我们来玩个游戏。”
老板和小二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玩游戏,但直觉不是什么好游戏:“什……什么游戏?”
“我这里有三枚骰子,你俩轮流掷,谁的点数大谁就可以得到一次机会。”侯问元说,“一次免除痛苦的机会,点数小的就要受点苦了,由他片下你的一片肉就可以了,他技术很好,不会让你们承受很大的痛苦的。”
侯问元指了指旁边一个人高马大的下属。
老板和小二迟迟不说话,他们打心眼里不想玩,从身上生生割下一片片的肉,那不就是凌迟吗,谁想玩啊!
侯问元:“不想?那就免了这个环节,直接开始吧。”
“不不不,我们玩,我们玩。”老板和小二忙说,生怕慢一步他就直接让人片了他们。
侯问元往后一靠:“开始吧。”
下属将老板和小二松绑,两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当然没有人去扶他们,他们只能自力更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看着桌子上的骰子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老板先开始,握在手中一通猛摇,好像这样就能点数更大似的,将骰子扔进碗里,伴随着清脆的击打声,骰子转了几圈慢慢转停,老板和小二紧张地望着。
三四六,十三点,不高不低。
轮到小二掷骰子了,同样是一顿猛摇,恨不得整个人都趴进碗里,心里不住地默念:大!大!大……
四五五,十四点,比老板高一点。
小二如释重负,宛如劫后重生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老板却面如死灰,这意味着他将要受第一刀。
下属拿着匕首走了过去,老板如梦初醒,“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彭彭”地开头:“大爷,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您求求您。”
侯问元:“不受规矩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属下会意,片了两刀,老板咬着牙,终归是因为疼痛惨叫出声,小二不敢看,背对着他们,闻言浑身一抖,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侯问元。
这个人,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