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心魔
随上2021-08-04 17:192,992

  黑店老板和小二互相折磨,一会儿这个点数大,一会儿那个点数大,无论结果如何,侯问元都不会因为他们求饶而有丝毫心软,直到两人连掷骰子的力气都没有,死鱼一样瘫在地上。

  侯问元恶意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你们个痛快,免了这一项,直接进行第二步。”

  老板小二均成了血人,涕泗横流地磕头:“求您饶了我,杀了我吧,求求您!”

  小二:“大爷您行行好,给小人个痛快吧,小人真的知错了。”

  “胆敢觊觎我的珍宝,”侯问元淡淡抬眸,“死太便宜你们了。”

  两人抽噎着,烂泥一般的身躯佝偻成了缩头乌龟,悔恨遍布心中,为何要贪财,为何要打劫,为何要说出那句话,为何没有在最开始便自刎谢罪……

  前方荆棘丛生,世事变化无常,每走一步,都要想好退路,若只是凭借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劲未免太过儿戏,然而究起根本原因,不过一个“贪”字,人心不足蛇吞象,古语有言:无欲则刚。若能超然外物,又怕什么呢?

  但人生在红尘中,注定不能免俗。

  一声娇娇软软的“问元哥哥”消了侯问元满心满身的戾气,他就像个无药可救的瘾君子,岳离离则是他的深渊,他不想逃,不愿逃,也逃不出去,心甘情愿地做她的掌上玩物。

  岳离离躺在床上,原想闭眼睡觉,心绪却已被全盘扰乱,睁眼闭眼都是侯问元那番真切诚挚的告白。

  黑店各处都是马马虎虎,二楼也将那两人的惨叫清晰地传至,岳离离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荡漾的碧波,因为她明白二人为何会受这么重的惩罚,一声又一声,仿佛在用另一种方式提醒她,岳离离猛地坐起身,连鞋子也没穿就跑了出去。

  侯问元看向她的瞬间脸色就变了,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打横抱起:“鞋子呢?当心又生病。”

  岳离离不吭声,以一种堪称执拗地专注盯着他看,她看到侯问元紧张地将大手贴近她的脚丫,热度从掌心传递,冰凉逐渐消退,耳边是鬼哭狼嚎地背景音,一群人在看着他俩,岳离离却没有任何感觉,或者说她已经感觉不到其他人了。

  她想:我在干什么呢?

  岳离离满心的迷茫,这些时日她生活的太过安逸,常常会忘记自己的初心,或许是刻意地让自己遗忘,可是满天神佛在上,数百亡魂在下,她怎么能!

  “好点了吗?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这么不爱惜自己我就……”侯问元说。

  岳离离急切地打断了他:“你就如何?”

  杀了她吗?杀了她吧。

  侯问元认真地想了想,发现自己竟连个威胁小丫头的方法都没有,不由笑出了声:“我就……亲你一口。”

  岳离离沉默不语,鼻子有些发酸,他的宠爱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吗,为什么得到了反而更难受呢?

  “问元……哥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会怎么办?”

  下属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提醒家主这还有人等候发落呢,老板和小二两人慢慢消了声音,他们巴不得他们说的更久些,忘了他们的存在才更好。

  侯问元敛了笑容:“离离,怎么了?”

  岳离离揪着他的衣衫:“你回答我。”

  侯问元:“那要看是什么目的了。”

  岳离离:“最险恶的目的。”

  侯问元:“那也无碍,若是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你为什么不计较?岳离离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她多希望他的答案是“我会杀了你”,这样她才能少些愧疚感,多些坚定,至少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在他的心里与旁人也没有太大区别。

  “怎么哭了?”侯问元慌乱了一下,有些笨拙地给她擦去眼泪,发现眼泪源源不断,怎么也擦不干净,无奈地说,“真是水做的。”

  “别哭了,好不好?你非要把我的心剜去一块肉吗?”侯问元说。

  岳离离摇了摇头,却说不出话来,满脸的泪水。

  侯问元将她搂进怀里,朝其余闲杂人等挥了挥手,下属拖着老板和小二下去了,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老板二人,发现下属们正在商量要如何处置他们才不会让家主,最后竟然决定将他们大卸八块扔到野外喂狗,两人又惊又怕,蛆虫一般蠕动着身体,除了让伤口更疼之外没别的用处,反而因为此举惹怒了下属们,一人挨了一剑,其后宿命已定。

  室外温度有些低,侯问元抱着岳离离回了房间,因为岳离离将脸埋到了他的颈窝,他只好用抱小孩的方式去抱她,到了屋内在床榻边坐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不时在她肩膀、耳边落下一吻,以作无声的安慰。

  待到怀里的颤抖慢慢停了下来,侯问元才稍稍侧头:“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岳离离摇了摇头,依然不说话。

  侯问元无奈:“小祖宗,你是不是非要折磨我,知不知道我都快心疼死了。”

  “我……”岳离离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我只是发现世上能尽心如意的事太少了。”

  侯问元反手摸了摸她的脸:“有感而发?突然说这么有哲理的话。”

  岳离离咬了咬唇,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问元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是你的劫数,我会给你带来灾祸?”

  “没有,你是我的小福星。”侯问元毫不犹豫地说,“即便是,我也不放。”

  岳离离搂紧了胳膊。

  一场大战过后,灵渺宫损失惨重,弟子死伤过半,更别提宫殿破坏的程度,最重要的是连前宫主闵宓的陵墓都被刨开了,曲岑欢不顾站都费劲的身体,硬是举行了一场告罪仪式,在闵宓墓前跪了三个时辰晕倒才算罢休。

  沈厉去将江滉等人接了上来,灵渺宫大弟子暂代宫主一职,发号施令,毕竟百废待兴,给十方派众人安排了住处,又送了珍馐美味,照顾的无微不至,其中未必不含点谢罪的意味。

  钟寄遥无所事事,便想去找宣晚亭,事实上,即便去找了师父可能也没什么事,但即便两个人就是对着发呆,他也会觉得很有意思。

  有那么一个人,想起他嘴角就会泛起微笑。

  两人的寝卧距离不远,穿过一片雪地便是了,拐过转角,钟寄遥嘴里的“师父”如鲠在喉,笑容已经全部消失,像是被厉鬼吸了精气般霎时苍白如纸。

  仅仅片刻的时间,宣晚亭就勾搭了一个女弟子,那两人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女弟子一脸娇羞,欲语还休地看了宣晚亭一眼又一眼,娇俏地跺了跺脚,宣晚亭慵懒地斜倚在门框上,眉目含笑,整个人恰到好处地拿捏住了风流与下流之间的劲,说的人家女孩红霞飞颊却又不反感。

  宣晚亭相貌本就属上乘,眼尾上挑,眼中总像是含着一汪柔水,鼻梁挺拔,薄唇似笑非笑,长身玉立,端的是霞姿月韵之态,若是他想俘获一个女子,单是相貌便已足够,更何况,他又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是啊,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自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找一个端庄贤惠的女子做妻子,生一两个孩子,最好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和和美美地过完这一生。

  何必去和一个怪物徒弟纠缠呢?

  钟寄遥像是自虐般并不从门口离开,直勾勾地盯着两人说笑的画面,他看到师父指了指女弟子的簪子,女弟子便将簪子取了下来递给他,宣晚亭仔细看了看后还给了她,继续有说有笑。

  簪子只是一个借口吧,只是为了可以多说些话吧?

  钟寄遥无数次幻想过师父若是喜欢一个人会如何做,是像他这般躲躲藏藏不敢说出口,还是大胆告白,他想象不出来,只知道若是师父向他表示一点好感,他就会缴械投降。

  他很理智,知道师父一定接受不了如此大逆不道的徒弟,没关系,他可以等,慢慢地等,只要师父别不要他,别抛下他一个人,即便将这份感情永远地埋葬又有何难。

  钟寄遥双眼赤红地盯着那名女弟子,师父是她的,任何人都休想抢走!

  宣晚亭和女弟子同时感觉到了一股不加掩饰的杀气,强烈到让他们寒毛直竖,猛地扭头看去,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均是眉头一皱,错觉吗?

  钟寄遥回了房间,将门从里面锁上,银牙紧咬,下颌线绷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暴起,屋内起了一阵小旋风,将纱幔刮得乱飞,茶杯花瓶也被撞飞,“啪”地摔了个粉碎。

  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抢师父,为什么你不等我,你想要抛下我吗,你说过的话全都忘记了吗,为什么世上所有的人都看不得我好,全都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钟寄遥眉心显出了一点血红的印记,那是心魔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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