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ie用不太流利的中文,结结巴巴的说:“大小姐说她有点不舒服,我就陪她回到家里,她看到高先生的车停在院子里,问秦妈高先生是不是在家?秦妈说高先生回来后上楼了。她让我到楼上去找高先生,我从二楼找到三楼,在三楼的花房里看到高先生和二少奶奶在聊天。我下楼告诉大小姐,大小姐执意让我把她抱到花房去。我好不容易把她抱到三楼的花房,她看到高先生和二少奶奶说话的样子很亲密就生气了,然后开始骂二少奶奶,还说要把二少爷叫回来。二少奶奶害怕她要叫二少爷就去拉住她的轮椅,不让她往前推,她们就争执了起来,我正想过去将大小姐抱下楼,突然轮椅失控的往楼下冲,她们两个人连着轮椅一起滚了下去。”
听完Marie说得情况后,远帆的脸上的肌肉一直紧绷着,眼神里隐隐透着失望,说:“Marie说得事情都是真的吗?”
云舒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大姐她误会了,我和高俊没什么,真得没什么!”
老太太犀利的问:“那你和高俊两个人单独在花房里做什么?”
云舒差点就要把高俊来找她的原因脱口说出来,可在那一瞬间她又犹豫了,她想到远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要是再让她知道高俊背叛了她,她能承受的起吗?还是等她好起来再说吧。
云舒微微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没又发出声音,吞咽一下口水,再次开口时说:“我有一段英文不太理解,只是想请高俊帮我翻译一下。”
她躲闪回避远帆盯着她的目光,远帆扶起她说:“奶奶,爸爸,你们看明显就是一个意外,云舒她已经够自责了,你们不要再责备她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大姐尽快康复起来,我看不如请以前帮大姐治疗过的德国骨科专家汉斯教授来制订理疗和康复训练的计划。”
向重哨赞同的说:“我现在就通知秘书跟他联系,希望他能尽快抽空来趟香港。”
老太太也倦了,对Marie挥挥手说:“你快把大小姐用的东西都送到医院去吧。”
她扶着秦妈的胳膊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
向重哨给秘书打完电话,对远帆说:“你们也回房休息吧。唉,好好的家被你搞得家无宁日。”
回到房间,远帆扯下领带,脱下西服外套扔在一边,云舒能感觉到他很生气。
他生气时喜欢一个人静静呆着,不希望有人打扰。
云舒是知道的,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将他的西服领带挂好,然后轻轻的走进浴室。
云舒想冲个凉水澡,让自己清醒点,正常的去思考某些事情。
她将受伤的手浸在冰凉的冷水中,任由疼痛的感觉传递到全身,跌下楼梯的那一幕不断在她脑海中如电影镜头般的回放。
她深深的意识到在这件事里没有人会真正的从心底原谅她,那怕是远帆,那毕竟是他的亲姐姐,她默默的哭泣着,冷水从头顶无情的淋下,冲刷了她的眼泪。
云舒洗完澡出来,天已经全黑了,房间暗暗的,没有开灯,远帆仍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一动也没有动过。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在黑暗中远帆问她说。
“没有。”云舒打开灯说:“你饿了吗?我下楼弄点东西上来吃。”
远帆有些疲惫,眼神中恢复了一丝温柔,说:“我不饿。你还好吧?不是手受伤了吗?怎么还能沾到水?”
云舒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变得红肿发炎了,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说:“只是一点小伤,没事,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点止血消炎的药水。”远帆说着已走出了房间。
等他回来时,小心翼翼的为云舒的伤口上药,说:“你的伤口还挺严重的,明天还去医院看看,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
为什么人的眼泪总是流不完的,在这个时候她想坚强一些,可一听到远帆说这样温柔的话,泪水便落了下来。
远帆为什么不打她骂她,也许这样她能好受些,她此时只想对他说一万遍对不起。
远帆收好药水,没等她说对不起,就先开口说:“其实我很想搬出这个家自己生活,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是住在家里吗?是因为我姐姐,我想陪在她身边,永远照顾她。即使有一天奶奶和爸爸不在了,我还会继续照顾她。在没出车祸之前,她是个美丽善良的小女孩,有什么好东西她都会先让给我。小时候我胆小怯弱,爸爸妈妈每次一吵架,我就只会哭,只有姐姐她敢站在盛怒的父母之间,大声喊‘你们别吵了,远帆都被你们吓哭了。’这时父母才会顾及到我们两个小孩的感受,不再吵了。”
云舒用力抱住远帆,完全能理解他小时候的感受,记得她父亲厂里刚倒闭那会,她父母也是经常吵架,半夜里她会被他们的吵架声惊醒,她害怕的捂着耳朵,祈祷他们不要再吵了。
她怕他们会真得因为吵架而分开,然后就不再疼爱她,离她而去。
“出车祸的那天夜里,外面下着大雨,爸爸妈妈又吵架了,这次吵得很凶,我在房间床听到有东西被砸碎的声音。这时姐姐跑了我房间来,我选择了装睡,我不想看到他们吵架时彼此仇恨的样子。姐姐推了我两下说‘远帆快快醒,他们又吵架了!’,可她看我没有反应,以为我睡的很死,就走了。那天晚上她只是悄悄的躲在一边看他们吵架,等他们吵完了,妈妈生气的出了门,她就跟在妈妈身后,和妈妈一起上了车,被怒气冲昏了头的妈妈当时也许没发现姐姐也上车了,她疯狂的开着车离开了家。”
远帆说着将头埋在云舒的胸口,身子瑟瑟发抖,“后来我想每次吵架时姐姐其实也是害怕的,但每次有个胆小的我在旁边哭反而为她壮了胆,她才敢站在他们中间劝架。可那天我偏偏装睡没理她,如果我和她一起出去,也许妈妈也不会死,她也不会瘫痪。后来每次有人问我那晚你们父母吵得那么凶,你竟然睡得一点也没听见吗?我都会肯定的回答我睡着了,什么也没听见。”
“这不是你的错,你当时只是个孩子。”云舒安慰他说。
远帆抬起头,说:“姐姐瘫痪后性子是变了些,再加上家里的人都觉得亏欠了她,一味的顺着她宠着她,她的脾气也娇纵些。以后你能不能顺着她点,有什么事尽量让着她,不要再跟她起任何争执行吗?”
云舒心里酸酸的说:“嗯,我知道了。可是这次的事,她会原谅我吗?”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在远帆心里爱情能胜过亲情吗?有一天让他在两者之间选择时,他会如何抉择?
“这个你不用担心,等姐姐好些,我会和她解释的,我会尽量化解你们之间的误会。”远帆乐观的说。
云舒也不由乐观起来,想着只要他还是相信她爱她的,还有什么值得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