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鸣点头,带着云澜去找那人。
她的店就在四方街最外面的地方,做的是家乡小吃。
“老板,就是这。”
徐鸣带着云澜听到店门前,同别人的假象不同,她面色蜡黄枯槁,怀里一直抱着一个襁褓似的包袱,不细看,还以为里面有个孩子呢。
“孩子乖——不哭不哭,妈妈在。”
女人呆坐在门槛上,双目无神,手里一直重复着轻拍襁褓的动作。
云澜走上前一看,襁褓里空无一物,只是一块布包着一个软枕。
可女人手法娴熟,之前肯定是照顾过小孩的。
云澜盯着她的面相,只见她那子女宫黑气缭绕,只有一缕极淡的生机,随时都会泯灭。
“宝宝乖,娘赚完钱就回家了,一定要在家里乖乖等着我啊……”
说着说着,眼角流露出了两滴泪。
“这几天她有交保护费吗?”云澜问。
所谓保护费,就是他们身上逐渐浮现出来的鬼气,他们人虽然活着,却被恶龙吸取了魂或魄,如果离开了这个地方,他们便会立马身死,灵魂会被恶龙强行吸走。
他们就像是签了什么契约,而抵押的,就是他们的灵魂。
徐鸣可以暂时用古董店的能力,将他们身上的阴气转变为缺失的魂魄,让他们在白天能够做到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可这一切就像是npc的设定,他们本身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瞒过那条恶龙,让他不会强制吸食掉这些人的灵魂。
“有交,说来也奇怪,她直接清醒过来,拉着我说隔壁有危险,请求我的帮忙。但我还是想再多问一些细节的时候,她又已经恢复成之前那样痴呆的模样。”
徐鸣看着这女人行尸走肉的模样,眉头不由得蹙起。
“老实说,她身上的魂魄也得到了暂时的补足,应该是像其他人一样,行为跟正常人无异,可她表情呆愣,一直说着这些胡话……”
云澜抿唇,走到那女人跟前。
“你的孩子遇到了危险,对吗?”
只一句话,女人的身体僵住,怀里的襁褓掉在地上,她慌张弯腰去捡,可当发现那里面没有孩子的时候,巨大的冲击如同要将她撕裂。
女人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眼泪汹涌而出。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她是无辜的呀,为什么就不能容下她呢?”
云澜握住了女人的手,微弱的金光从她的掌心慢慢流入,女人的情绪也得到了平复,忽然抬头看着云澜。
“那个地方有好多无辜的孩子。”
云澜回头看了一眼徐鸣。
“我得去一趟临城。今晚曲哲远他哥会出事,让小青跟着曲哲远去,晚些时候,你给云峰通个信,让他过来和你守着古董店,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该有一个新的客人来了。”
自从她成为古董店的老板以后,那些古董上的因果她多少是能感应一些的。
徐鸣全都记下,云澜也放心他,立马给薄靳川打电话。
对方没接,兴许是在忙。
云澜并未多等,立马动身。
临城的交通并不是很方便,她先坐火车到了城中心,按照导航还需要坐两小时大巴,再转县里的小三轮。
才下火车,簿靳川的电话就打来:“你来临城?现在到哪儿了?”
云澜如实告知位置。
簿靳川回了句:“等着。”
片刻后,一辆低调的奔驰驶来,司机小跑着替她搬好行李,招呼她上车。
十分钟后,司机在一个相当荒凉的地方停下。
云澜诧异地看了眼司机,要不是她看出司机是个慈眉善目的人,只怕以为自己遇到坏人了。
“云小姐,您稍微等会儿。”
云澜拉着行李下车,正疑惑,一阵巨大的噪音响起,一架直升机落在她不远处。
机长给她配好耳机,解释:“村里不好走,簿总让我来接你。”
饶是有直升机,要进里面的村子还是要走一段泥巴路。
云澜谢过机长,一回头就看到簿靳川长身玉立,等在不远处。
原本精致皮鞋也换成方便走路的登山鞋,脚边都是泥泞。
他走向云澜,顺手接过她的行李,拢眉问:“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
这里植被稀少,土地贫瘠,一眼望去只有寥寥几户人家伫立在广阔无垠的土地上。
云澜言简意赅:“这里可能要出事。”
顿了顿,反问:“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是在出差?”
簿靳川神色自若地回答:“是在出差,告村就是我这次出差的目的地。”
云澜讶然:“这里?你出差不应该都是在五星级酒店开开会考察下吗?”
他轻笑摇头:“这也是考察。”
“簿家参与了不少扶贫项目,哪怕是之前的灵砂村,也是有迹可考,唯有这个告村,毫无记录,我怕再生出二叔那样的事端,所以亲自来看看。”
大概是簿曲知前车之鉴过于惨重,簿靳川小心许多。
云澜点点头,表示理解,又问:“还要走多久?”
簿靳川经验丰富:“十来分钟。”
他阔步前行,高大的背影厚实稳重,踩到稀泥上还会下压踩实,以免云澜打滑。
“唉——”
云澜盯着他宽阔的背影出神,一个不注意脚下滑了滑,惊叫一声,刚要掏出符稳住自己。
一双有力的臂膀更快一步捞住她的腰身,毫不费力地往上一提,确认她站稳后才松手,眼里还有不放心:“你还好吗?”
除了心跳快点,倒是没什么不好的。
云澜也不可能这么回答,笑笑:“没事。”
男人却不肯走了,上下打量着她,良久微叹口气,把行李全部推到左手边,右肩下沉,顶住她的腰腹部,直接把她扛了起来。
“这样快点。”
云澜上半身倒挂,忍不住腹诽:是想让她快点去世吧!
等她稍微稳住心神,才发现他的肩膀毫无骨骼顶住的不适,反而是软绵绵的触感,让她没有那么难受。
即便左手拧着行李,右肩挂了个人,簿靳川仍然轻轻松松阔步往前走,仿佛毫无负担。
云澜脸通红,不知是充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