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村,十里之内寸草不生,黄沙漫天。
薄靳川带云澜来到临时搭建的样板房,将人稳稳的放下,见她两颊酡红,有些担心。
“你先休息一会,我去烧些热水来。”
薄靳川脱掉外套,将袖子卷起,露出半截小臂,提着一个铁桶走了出去。
告村的电网系统并不好,电器都是限时使用,但又不能保证用在关键时间,索性就搁置一边,故此这里的人保留了很多旧时代的习性。
薄靳川借村民的一口井,打了一桶水,回到临时住的地方,又用木头拢好柴火,把铁桶架在上头煮。
云澜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还会这个?”
这不是什么难得技巧,可薄靳川做,就有一种母猪上树的震撼。
薄靳川熟稔的用木花点着火,再用铁钳子送进去,他自然开口:“经常到村子里出差考察,很多村子,晚上都喜欢架柴火,一来二去的,就学会了。”
云澜抿了抿唇,手指里夹着一张符。
“其实你要烧水,我一张符纸就能搞定,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薄靳川放下铁钳子,水桶里的水咕嘟嘟的冒着泡,他回过头,熠熠的火光在他身后,为这俊逸出尘如谪仙一样的男子镀上了一层金光。
男人的眼,比身后的火还要亮。
“不会,只是为你做一点小事而已,不麻烦。”
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么一点小事。
一点星火灼热了云澜的一颗心,她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薄靳川的目光太清澈,她从未感受到如此真切的情感。
“薄总!!村里有孕妇要生了!”
安排去村子里慰问考察的林言一路狂奔回来,因为路凹凸不平,好几次险些摔倒。
好不容易跑到面前,他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村头那个老寡妇,要生孩子了!”
薄靳川眉宇拧起,脸色难看了几分。
好心借井给薄靳川的村民也听到了这消息,啐了一口唾沫。
“那老寡妇是个不知羞的,她有病生不出孩子,她男人外出打工给她赚钱治病死了,多好的男人啊!老寡妇居然受不住寂寞,有了别人的种,关键是,这孩子是不是我们村子的种都还不一定呢!”
越说他就越气,活像自己就是那个被绿的丈夫一样。
细听完这话,系统觉察出了不对劲。
“寡妇原本不会怀孕,换了一个男人后怀孕了,这事我能理解,可这地方就这一个村,孩子爹不是这村里的人,难不成是鬼?”
薄靳川靠近云澜,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紫色符箓上的朱砂已经淡了很多,且有明显的碎裂痕迹,意味着在之前,就帮薄靳川挡过一次致命伤。
“我见过那个寡妇,她和她孩子,不对劲。”
霎时,天雷轰鸣,天空迅速围上了层层乌云,白昼瞬间变成了黑夜,刮起了妖风,隐隐的,听到了一声龙啸。
云澜脸色一变,暗叫不好。
“过去看看!”
云澜破了一张符,一手拽着一个人,健步如风,不过半分钟就走到了寡妇门前。
屋里,是撕心裂肺的吼声。
屋外,几乎聚集了告村里的所有村民,他们围在外面,议论纷纷。
“这焦寡妇也就怀了一个月不到吧,怎么就生了?”
“是啊,真是奇了怪了,诶,你说会不会是流产了?”
“管她是什么呢,一个不贞不洁的,管了做什么?”
嫌弃、唾骂声,不绝于耳,他们用最刺骨的语言,对里面分娩的女儿评头论足。
“都闭嘴!”
云澜大喝。
她死死的盯着屋顶的上方,那里盘旋着极重的黑气,方才还不明显,随着众人的指责声越来越大,那黑气越来越大,几乎要笼罩住了他们所有人!
“靳川,带着村民散开!”
扔下一句嘱咐,云澜足间一点,冲了进去。
进了屋,不忘甩一张符咒,将整个屋子围在了结界之中。
焦寡妇的房子,是用木头搭起来的木屋,木板腐朽,窗户残破,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里面的摆设也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床。
桌上,放着一尊泥塑,云澜一眼认出,那就是邪神!
焦寡妇大汗淋漓,疼的在床上使劲打滚。
“孩子,快出来吧,杀了他们所有人,为我报仇!”
焦寡妇咬紧牙关,猩红的眼裹挟着怨毒,双手摁住肚子,有力往下压,想用外力尽快把这个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压出!
云澜疾步闪现,一张符贴在焦寡妇的额头上,卸去了她浑身的力气。
焦寡妇大惊:“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云澜凝着她的肚子,太晚了,肚子里的怨鬼早就已经成型了。
既如此,那就直接除鬼吧。
云澜竖起手指,以手为剑,直指焦寡妇的肚子。
手上的镯子剧烈的闪着红光,使劲的拽着云澜往一旁闪,云澜拧眉,正要呵斥这不听话的镯子,一道黑影窜了过来,直直的砸在焦寡妇的头上!
是邪神泥塑!
泥塑遇人即化,钻劲焦寡妇的眉心,于她合二为一了!
如果不是镯子带她闪走,那邪神入体的就是自己。
“哈哈哈,邪神!是邪神!!”
焦寡妇破开了云澜的符咒,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木屋被炸飞,木屑四扬。
不远处的村民被这突然的爆破吓了一跳,一抬头,见一道黑影缓缓升起,最显眼的,是她那大的快要爆炸的肚子!
焦寡妇仰天长啸,掌心里拥着两团黑雾,恶龙盘旋在她的周围,她睥睨着不远处的村民,冷笑出声。
“你们,该死!”
手挥了回去,扬声道:“去,杀死他们!”
两团黑雾和恶龙扑了过去,想要逃窜的村民,身体像是灌了铅,挪动不了半步,死亡,近在咫尺。
薄靳川拿出云澜给的符咒抵在前面,一道巨力冲来,电光火石间,一道巨响,尘沙飞汤。
“你真把我的符咒看的太厉害了。”
耳畔,响起令人心安的声音。
薄靳川侧目看去:“有你在,我自然什么都不怕。”
云澜顺手薅了他一点气运,勾唇笑道:“那我可得赢,才能不负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