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车上,林鹤鸣不知道有人“问候”他的智商,但不谋而合的是,他觉得自己差不多也要神经了。
他根本没有想到,当推开酒吧门的那一瞬间,看到江晚晴坐在那里的画面,自己是真的当场愣了一秒钟。
那一秒钟里,有多少暗喜与讶异,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江晚晴落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怀中,对方脸上那种毫不掩藏的垂涎与贪欲,瞬间瓦解了林鹤鸣的冷静。
结果呢,他前脚将这只醉猫从鬣狗的爪下救下,后脚女人就在车上呼呼大睡起来,完全人事不知。
车在夜幕下的都市中行驶着,林鹤鸣单手握着方向盘,明明该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偏偏总忍不住想扭头看看身边的人。
他想好了无数种对峙的场面,甚至想要不留情地质问——如果他没有出来拦阻,江小姐是不是就要欲拒还迎,跟别人离开了?
思及此处,林鹤鸣不自觉捏紧了方向盘,加速穿过了街灯下一团团的光影,轮廓在明暗间交替,时隐时现。
他又想起了江晚晴“张牙舞爪”的反击话语。
他与江晚晴的相逢,不也是一场陌生男人与已婚女人的苟合吗,又谈何立场,去摆出兴师问罪的面孔。
——
黑夜坠下,转眼又是清晨。
江晚晴蜷缩成一团熟睡着,直到手机响起嗡嗡的闹钟声中,才缓缓醒了过来。
抖了抖纤长的眼睫,她扶住了沉重的脑袋,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好深的梦,一时间还没有挣脱恍惚。
待到她的眼中重新凝聚起光来,才想起环视自己所处的地方——陌生的小隔间,一张单人床,两面书架,一张书桌,简洁而清冷。
晃了晃脑袋,江晚晴有些懊恼,自己昨晚实在是太破格了,居然连外宿生处的情况都发生了。
然而,当她回想起在酒吧中的逆光一瞥后,顿时思绪一激灵——
昨晚救下她的……似乎是林鹤鸣?
一念想通,她登时浑身像是被针扎过,立刻从床上跳下来。
当赤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江晚晴才发现,自己浑身只剩下一件贴肉的吊带裙,毛衣和外套都皱巴巴地扔在了地上。
局促之际,江晚晴在沙发上发现了一件白袍,登时如获大喜,赶忙披上了身。
试探着扭开了房门,女人慢慢探出头去——当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的林鹤鸣,登时什么都明白了。
这里正是林鹤鸣的办公室,而她昨晚待的地方,恐怕就是林主人平日里用来补觉的休息室。
听到背后的动静,林鹤鸣没有转头,仍旧继续写着手头的病案。
半天之后,身后一直一片寂静,这才让林医生皱起了眉。
“既然醒了,你又何必躲在哪里?”说着,男人扭过头,却一下子愣住了。
自己素穿的白袍,如今披在了江晚晴的身上。
不合身的长度,让女人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只露出了纤细的锁骨和小腿。因此在这份违和感间,又多了一股不合时宜的诱惑。
两人对视了一眼,登时都回避了视线。
轻咳了两声,江晚晴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那个,林先生……昨晚的事情,谢谢你。”
林鹤鸣顿了顿,嗯了一声。
江晚晴尴尬无比,只能又心虚地干咳了一声,硬着头皮继续说,“至于,我答应给你的证据——”
没想到,男人直接阻止了她的话,“江小姐,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
愣了愣,女人说,“可是,今天已经是……”
合上钢笔,林鹤鸣薄唇开合道,“下午六点,我最后一场手术结束。”
迟疑了一会儿,江晚晴点了点头,“那好,我会准时出现。”
气氛再度走向了沉默,林鹤鸣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继续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江晚晴坐在沙发上,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化为一颗尘埃。
她其实很想立刻离开这里,可是如今自己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别说去学校上课,连踏出这扇门都很困难。
没办法,她只能给朋友发了一条短信,托对方带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解救她此时的窘况。
等待的每分钟里,江晚晴都如坐针毡,她偶尔会悄悄抬头,瞧一眼桌前正在工作的俊美男人,而后飞快地低下头。
她没想到,她和林鹤鸣的再见会这么快,这么戏剧化。
转念一想,他们的每一次碰面,却都是因为沈子昂的缘故,又令她的心向下沉了又沉。
暗自神游时,一阵叩门声响起了。
江晚晴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拉开了门,果不其然见到了自己的好友关双。
关双提着袋子,正准备和江晚晴说话,眼角却不经意瞥到了身后的另一个男人。
下一秒,就听见关双惊讶地来了一句,“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