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都没有传来半点关于陈圆圆的消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昙花一现,来时无影无踪,去也是找不到人。
影四匆匆来报:
“主子,陈姑娘出了郊外后便寻不到人了……”
影四小心翼翼的说着,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降罪。宗政一袭锦黑玄衣,不复往日的尊贵,潋滟的桃花眼下一片乌青,手里拿着的她画的各种图纸,一遍又一遍翻看着,他已经一连几日没有闭眼了。想起有一日,她说的:“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便控制不住的心颤,她真的又消失了吗,回到了她的世界去了。从此不再回来了,他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吗,他从未怨恨过这片天,也从不信佛祖神明,因为万千世界中,他是被佛恩遗忘的那一个。
从小到大都是,小时候被父亲遗弃,二如今再度夺走他所爱之人。他沉痛的闭上眼。影九在一旁看着万般焦虑,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让这个陈圆圆赶紧回来,主子不惜一切代价出动禁兵,一连几日,杀了不少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风魂谷那个嗜血的恶魔。睿王府的侍卫换了一批又一批。
影九无父无母,颠沛流离的时候街头乞讨,被人虐打,是主子给了他一条命,将他带回了风魂谷,给了他报仇雪恨的机会,从此,主子在他心里就是天,立誓生死追随,他的名字并没有按照一道,五排行,而是单独的九。这么多年了,他看着主子在风魂谷的九死一生,再看着京城各种险象环生想取他性命的人,都没见主子这样颓废过。
张伯也匆匆走了进来:“殿下,世子在外求见。”
闻言,影九便气不打一处来,有了第一次司徒陌青劫走陈圆圆的前车之鉴,他这一次也是毫不犹豫的怀疑起他,刚想将人请走,却听见宗政景锐淡淡道:“请进来。”
很快,一袭白衣的司徒陌青面带怒容走了进来。不复往日的温润如玉,而是神色冰冷的看着软塌上的人。
“人呢?”
影四喝斥道:“世子好大的口气,见了殿下不行礼,还张口胡言乱语。”
司徒陌青也不恼,嘲讽一笑:“这两日我看你不停策马出城,她不在了吧?”
宗政景锐撩起眼皮,露出一双冰冷彻骨的墨缪:“你好大的胆子监视本王。”
“不敢。只是你的举动我想不知道都难了。”
“她在与不在与你何干?”
司徒陌青一噎,仍然不死不休道:“就凭我曾经救过她。”
影九看不下去了,怒道:“世子慎言,当初那件事大家心知肚明,恐怕就只有她自己不知道了,主子根本不准备真的杀她,你算哪门子救?”
“你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想从她身上知道些什么从而置我于死地么?”宗政景锐轻佻道:“怎么?如今一副深情的模样是做给她,还是本王看?”
司徒陌青心中一痛,是啊,这是他一生的污点,一个从一开始就不单纯的决定。可是后来,他爱上她了。谁又会相信呢。
“我对她的爱不比你少半分,如今人也不见了,你呢?权势滔天的睿王,一样束手无策!”
影九火更大了:“你……”
“找不找得到是本王的事。”宗政景锐打断道。
司徒陌青却是笑了,眼里的讥讽毫不掩饰:“原来你也一样,跟我一样,都得不到她。”
宗政景锐唇角弯起,看着他仿佛看蝼蚁:“嗯,但,睿王府百年不倒,而你慎郡王府可就未必了,有空还是跟着你父亲想想怎么脱身吧。”
“呵,我从不认为慎郡王府能屹立不倒,但,在那之前,我想要的东西,志在必得。”
影四拧眉,这么多年了,这还是这位世子跟主子第一次剑拔弩张,第一次撕开了所有,站在了对立面。
“景锐,从小到大我都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站在对立面的,但我想不到提早这一切的居然是一个女人。”司徒陌青脸上闪过一抹沉痛,淡淡道。
“志在必得的东西得不到,那么你只能死。”宗政景锐微笑的眯起眼眸,凝视着他。
司徒陌青微微一笑,走了出去,瞥了眼西暖阁的方向,停顿了下来,多少年了,他的心里空荡感受不到痛觉。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他从不知自己为了什么而活着,父亲从不重视自己,小时候他也曾纠结过这个问题,可时日久了,他便不在乎了,他做着众人敬仰的世子,努力做着一个好儿子,好哥哥。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直到她的出现,一抹纯粹澄澈的笑容荡漾在他心间久久挥之不去,他才感受到了自己是活着的。
可人生的出场顺序何其重要,他第一个碰见的不是自己,阴差阳错他利用了她。看,上天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她对自己进退得体,当自己是救命恩人,却从不喜欢自己。
他唯一的挚友,宗政景锐,暗中对自己不断的相助,逐渐长大,他才知道,他们这一辈子都是对立面的,年少不懂事,而长成后,看清了局势,他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跟他都成不了挚友了,尽管他多沉痛。
回府后的司徒陌青,骑着马儿便往城外赶去,他是真的怕她出事。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喜欢对着自己笑的人了。
司徒陌兰整日沉浸在喜悦中,从圣旨下来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感觉在做梦一样,自己真的要嫁给他了,嫁给那个爱慕多年的男人。府里更是请了无数的绣娘,给她做着嫁衣。她就连父亲牵扯的谋反一案都抛之脑后了。
得意窃喜不断,什么陈圆圆,最终只有自己才是赢家,名副其实的睿王妃!
“你很得意么?”一道阴沉骇人的嗓音响起,司徒陌兰一个激灵,猛然回头看去。是那个神秘人来了。替自己治好了病,出谋划策的人!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她到底是个娇娇小姐,不满嘟囔道。那人蒙着脸,裹着一头秀发,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一双美眸眼尾上扬,穿着绯红的褥裙,神秘而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