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年之久,何御史又要来荆县了。
这是沈秦回到县衙的第二天得到的消息,消息传到时,何御史人已在半路,不日便会到达。
于是,荀先生着急忙慌把沈惜娇请去县衙,“事情就是这样,此次又要劳烦娇姐儿做一桌宴席,迎接贵客了。”
何御史虽然品级不见得比沈秦高到哪儿去,但他靠的也不是官职大小,而是天子的荣光。
所以,这面上功夫是一定要给足的。
“我明白,只是事发突然,我也需要些时日准备。”沈惜娇说。
“无妨。人还需要一两日才能到,这两日你需要什么,尽管提,县衙上下全力满足。”
沈惜娇要的就是这句话,荀先生后续的章程,她一个没选用,之前的宴席流程都是按照传统的来,这次她想搞点不一样的。
“自助餐?这是个什么吃法,姐儿你与我说说呗。”
阿柳很好奇,她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呢。
沈惜娇也有耐心,“就是把食材腌制好,放到桌上,弄一口锅,想吃什么下什么。”
“还有这种吃法呢?”
沈惜娇笑而不语。
这也是她突然想到的,要说一群人坐在一起吃饭,首先想到的可不就是这种类似于流水席的吃法?
“那我们可得快些备好食材。”阿柳顿时干劲更足了。
中午,官差送了一筐菜过来,沈惜娇立刻蹲过去瞧,挑了好些鲜嫩的苋菜出来,刚摘下来的,还水灵灵的呢。
来送菜的官差一脸自得道:“娘子瞧着这菜如何?这些可都是兄弟们仔细挑出来的。那卖菜的老翁说了,都是自家种来吃的,新鲜得很。”
“好,阿柳,去取钱来。”
“来了娘子。”阿柳刚拿着钱袋跑过来,人还没到沈惜娇跟前呢。
就见那官差白了脸,连连摆手称道:“使不得啊沈娘子,荀先生说了,不让我们收你的钱。”
“这些菜你就收好了吧,弟兄们先撤了,县衙还有活儿等着我们几个回去做呢。”
说完,这几人竟是跑了。
阿柳“哎”了一声,摸不清脑袋,“怎么好端端的跑了,这钱……钱还没要呢。”
沈惜娇摇摇头,“算了,不用给了。”
看这样子就算追出去也是徒劳。
荀先生处事周到,她还能说什么呢,如今也只有尽心尽力把这桌宴席做好,才能回报一二了。
不过,哪怕是荀先生没有这么做,就是为了这筐菜,沈惜娇也会尽心的。
两日后,何御史得车马终于抵达了荆县,而县衙内早已摆好了一大桌菜,就等着他来。
进门时,何御史被这架势吓了一跳,“这菜怎都摆在桌上,你们怎么都不吃呢?”
“这不等何御史来吗?”沈秦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因此这种寒暄的工作,都是由荀先生代劳的,“许久不见,何大人还是那般意气风发。不过这一路而来,想来也是舟车劳顿,多有疲惫。”
“正好用今日这顿饭来接风洗尘一番,何大人请。”
“荀先生客气了。”
何御史坐下后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不用猜,他都知道这桌菜是出自何人之手,只是……
“为何都是生食?”他一脸疑惑,暗自猜测难道这些天不见,沈惜娇又弄出了个新菜不成。
而这新菜莫非就是要生吃?
想到这,何御史顿时满心畏惧,京城中素来有人好吃生食,例如鱼生就是被很多达官显贵钟爱的一道菜。
可他不爱啊!
何御史向来对那些生食敬而远之的,尤其是生牛肉,生羊肉……在他看来更是匪夷所思,这跟追着一头牛啃有何区别?
看出何御史满连的拒绝,沈秦终于插了句嘴:“非也,何御史请看这口锅。”
顺着他筷子指的方向看去,何御史看见一个被分成两边的锅,设计之巧妙,让他忍不住“咦”了声。
“这过看着倒是与阴阳两极颇为相似。”
荀先生笑道:“正是如此,这口锅是沈娘子特地花了大价钱,找人定做。据说就是借鉴了这阴阳两极的图案,何大人您瞧,这两边是不同的口味。”
“您左手边的是萝卜豚骨高汤味的,而这一边是麻辣味的。”
“好,当真是好极了!沈娘子如此区分,仅用一口锅便能满足多数人的口味需求啊。”
何御史听得热切,迫不及待便拿了一个盘子去夹菜。
鸳鸯锅两边摆放着琳琅盲目的菜,左侧是肉菜,有羊肉、豚肉、鸡鸭鱼甚至还有滑嫩牛肉片……
另一侧则是素菜了,除此以外还准备了水果拼盘,跟饮子。
可谓是应有尽有。
何御史一口气装了许多,盘子都塞不下了,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然后跟同样装了满满两大盘菜的荀先生和沈秦,坐在一块儿涮火锅吃。
何御史选择口味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没要萝卜高汤的,而是要了麻辣的。
结果,被辣的猛喝饮子,喝了两竹筒才停下来。
不过辣是辣了点,也是真的过瘾。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临走时,何御史还向荀先生说,等改日他一定上门拜访沈惜娇新开的店。
这句话很快就被荀先生,转述给了沈惜娇。
“那我便恭候何御史登门了。”沈惜娇道。
翌日,何御史果然提着礼登门了。
他来的时候刚好时下午,蛋糕铺里的蛋糕买了一些,还剩下寥寥几块没卖完的。
沈惜娇还做了一些泡芙,正从里面端出来。
“何御史?”
她看到带着随从,一头大汗的何御史,不由得惊讶了一声。
“沈娘子,说好的要带礼上门拜访的,不过你这是……”何御史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她端着的那个托盘上。
上面齐齐整整摆放着几个泡芙。
刚出炉的泡芙表面金黄,皮酥脆香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不知道谁的肚子叫了一声。
何御史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肚腹,对上沈惜娇目光,有些尴尬。
旁边的随从弱弱举手:“那个,是我,中午未吃饱,现下又饿了。”
何御史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