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怎的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叫人去县衙接您。”
沈惜娇站到沈秦面前,看着后者的脸时竟有一瞬间的恍如隔世之感,仔细算起来,父女俩竟有大半年没见过了。
这半年里,她忙着蛋糕铺,沈秦忙着县衙大小事务。
就连吃食都是让沈安去送的。
沈惜娇每天睁眼都是做蛋糕,根本空不出时间来。
沈秦望着沈惜娇,有些欣慰,“无妨。这半年来,为父在县衙听到许多人都在谈及你,你做的很不错。”
沈惜娇一愣,“多谢父亲,其实我是有一事想问。”
随后她拿出了那个钱袋子。
“这里面的银子,我一分一毫也未曾动过,就是想问问,您为何要让人送这一百两来?”
“一百两不好吗?”
“太多了。”
“……”沈秦难得噎了一下,无奈道:“前阵子我在书房捡到了一本农书,托那本书的福,解决了百姓春种的麻烦。”
“那本书是你故意落在书房里的吧。”
不等她否认,他又说:“为父认得你的字。”
沈惜娇把嘴闭上了。
她也没有想过一直瞒下去,那显然是不现实的,早晚沈秦都会知道,只是她没想过做这事还有回报。
毕竟,本身就是不图回报的一件事。
沈秦看着沈惜娇,摇了摇头,想起来前段日子京城中发生的大事。
他那日将书上内容誊抄给何御史,何御史看过后,只觉得书上所呈现出来的法子精妙绝伦,于是他当即就把此事禀报给了圣上,并上交了那份誊抄本。
圣上询问众大臣的意见,而那些大臣在经过激烈争论后,决定推广那书上内容。
自此,一场改革的风波席卷了都城。
圣上先在都城试了一番,确定那些农具真有那么好用,才下令全朝推广,还龙颜大悦,赏赐了沈秦一百两。
“虽说这银子是圣上给我的,但归根到底,策是你献的。”沈秦没说的是,其实何御史后来有在信里旁敲侧击地问过,那书是谁著的。
但沈秦怕树大招风,就没把沈惜娇的名字透出去。
“还是不了。”
沈惜娇拿着这银子,只觉得浑身都透着心虚,“我也是从旁人那里看来的。这银子,我受之有愧,你还是拿回去吧。”
起初沈秦皱眉,不肯收回去。
“这是圣上赐给你的,怎好我拿回去?”
沈惜娇说:“那就当是我捐给荆县百姓们的。”
总而言之,这钱她是不会要的。
见沈惜娇坚持,且荆县确实穷的四处漏风,沈秦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收下这钱。
“那等以后为父再给你送别的。”
“你那铺子若需要人帮忙,也只管提出来,或是直接到县衙去要人,就说是我说的。”
很快,沈母以及其他人也知道沈秦回来了。
沈母象征性地挽回了一下人。
沈秦居然还真迟疑了一下:“好吧,今晚我留在府里过夜。”
这下,沈府炸了。
“那个狗东西居然要留下来过夜!那他今晚住谁那里?”沈秦走后,许娘子立刻忍不住了,急得团团转,“先说好,自毓姐儿前阵子生过一场病后,我都是与毓姐儿一块儿睡的,我们可容不下第三个人了。”
今年倒春寒来的迟了些,沈惜毓又一心忙着跟家中请来的女先生学习,前些日子她着了风寒,夜里还伴有惊阙之症。
许娘子不放心,便搬去跟她同床睡,一直到如今。
恰好还没离开的沈惜娇,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啊这,长辈房中事说给她听……
沈母也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轻不重地瞪了眼许娘子:“好了,孩子都在这儿呢。”
“府里又不是没有多余客房,何况你也了解他为人,今晚歇一夜,明日一早肯定就要赶着回去。”
“阿姊说的是。”
许娘子松了口气,心道,她怎么就忘了这茬呢,幸好幸好。
“娘,许娘子,你们先聊。”沈惜娇这才找到间隙插话,“我先带阿柳回房歇息了。”
“嗯,你们去吧。”
沈惜娇往外走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听见身后传来三人的谈话。
“许娘你下次好歹也注意一些,娇姐儿还未成婚呢。”
“哎呀,我这不是急坏了,下次肯定不这样了……”
“噗嗤。”沈惜娇猛的回头,盯着窃笑的阿柳。
阿柳捂着嘴,极力忍笑,却还是有“噗嗤噗嗤”的声音传出来。
到最后,她索性不装了,放声笑起来。
“姐儿你瞧,夫人跟娘子们都在谈你的婚事了呢,想来是要给你挑个如意郎君的。”
“好啊你!如今是连我也敢嘲笑了。”沈惜娇追着她打了好几下,不疼,就是闹着玩儿的。
两人闹了一会儿,均是气喘吁吁,然后干脆在卧房门前坐了下来。
总归时辰还早,就算现在到了床上也不一定能眯眼睡得着,还不如坐这聊会儿。
“我还没想过要嫁人。”沈惜娇说。
阿柳一愣,很是诧异:“可这是迟早的事呀,女子哪有不嫁人的呢?”
“我不嫁。”沈惜娇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比刚才要坚决得多。
她对嫁人没什么好感,同样也不抵触,属于是随遇而安的那种,碰到看的对眼的,那组成家庭也未尝不可,但这是一开始的想法了。
现在沈惜娇有更好的事要去完成。
“姐儿为何不想嫁人呢?”阿柳想了一会儿,“你跟那个药铺的掌柜,奴瞧着,来往的还挺勤的。”
她还以为他们俩能成呢。
“萧掌柜?”
沈惜娇愣了下,“这事跟他有何关系……我不想嫁人,只是因为想把更多精力,放在店铺上罢了。”
主仆俩对视一眼,可算是明白了,双方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与他只是寻常友人,没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沈惜娇无奈极了,先是沈母,现在又是阿柳。
怎么一个两个全觉得他俩有戏?她瞧着人家萧掌柜,对她就是很普通的态度啊。
阿柳深深看了她一眼,撑起身子,“奴婢不知道,奴婢要去烧水了。”
亏她根沈母等人还想着看,这一对让能发展成什么样。
照现在来看,她家姐儿压根还没开窍嘛,看来夫人她们的算盘啊,注定是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