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不仅其他人,沈惜娇也有点顶不住了,晚食用完先睡了一觉。
两个时辰后,她才起来做冰粉。
沈惜娇取一两薜荔籽,用清水浸泡半刻,软化外层胶质后,用麻布裹上,浸入冷水中反复揉搓,大约一刻钟。
此时水体会变得稠滑,籽粒光滑却没有黏糊感,然后静置两个时辰,等待它凝固成半透明冻状。
沈惜娇等待的过程中,去将需要用的菜准备了一下。
等回来后,见差不多了就把调好的红糖水倒入已经凝固、切成块的冰粉表面,再洒上切成丁的甘瓜、葡萄、梨、桃。
沈惜娇先拿大碗分了几份出来,把沈安叫来,“你将这些送去给各院,每人送一份。”
“好嘞。”
沈安小心翼翼抱着碗去了。
剩下的沈惜娇想了想,装了两份用竹编篮子提出去。
她先去了县衙。然而沈秦不在衙内。
官差面露迟疑,“真是不巧……方才来人说城北出了骚乱,沈大人便急匆匆走了,要不姑娘你等等?”
上次沈惜娇来过县衙后,不知这些官差是不是得到了什么风声,这次对她明显要客气许多。
“既然如此,那麻烦你拿个盒子来。”沈惜娇想了想,“我有东西要给沈大人。”
官差留下一句“稍等”,便跑了进去,片刻后拿了个漆木盒出来。
沈惜娇拿了一碗冰粉出来,装在漆木盒里,盖好给他,“晚些你们县令大人回来,把这个转交给他。”
她只是来送东西,并非一定要见着沈秦,人不在留下东西便好。
官差还想说什么。
但沈惜娇利落得很,盖好篮子便走了。
沈惜娇提着竹编篮子去了书塾,这个时辰书塾已经下学,不过还是有不少学子并未回去,有些家住的远的也是直接住书塾里头。
沈惜娇一进去,就被不少人认了出来。
“这不是沈娘子吗?”
“真是,沈娘子怎么来咱们书塾了,莫不是要在书塾开个分店?”
众人热切地上来招呼。,都是去过食仙居的,沈惜娇对于他们来说,可太熟悉了。
还有些人向沈惜娇打听新菜式。
沈惜娇怎么可能提前暴露,新菜都是要上了才招呼一声,于是碰到了都说没有。
好不容易将围在她身前的一大群学子给送走,沈惜娇刚准备去找人,便听到一道熟悉声音。
“沈娘子?”慕时锦不可置信。
他莫不是看错了,沈娘子为何会在此?
仆从的催促他置若罔闻,慕小郎君当机立断朝着沈惜娇走了过去。
事实上,沈惜娇看见慕时锦居然在书塾里,穿着跟别的学子一样的长袍,心里也是诧异得很。
据她所知慕时锦是从京城回来待一段时日,应当不是一直留在荆县,等于回乡下玩那种。
是谁把这个小少爷丢来书塾了?
如果沈惜娇问出口,那么此时就会得到慕时锦一张拉的老长脸,黑的透透的,还能是谁把他丢来的,还不是他的亲祖母。
那可真是生怕他这个孙儿过的痛快啊。
慕时锦左右看了看,毫不掩饰疑惑,“怎么就你一人?你是来书塾做什么的,不是来宣传新菜式的吧。”
沈惜娇:……怎么人人都觉得我是来宣传新菜的?
“做了点小玩意儿,来送给我兄长沈景翊。”沈惜娇刚好要问人,“你可知他在哪?”
“沈景翊是你兄长?”慕时锦眼眸怔怔。
小郎君两日前才来的书塾,自然不知道二人有关系。虽说都姓沈,却也不是人人都会把同姓之人想到一处。
慕小郎君心里一下别扭起来。他知道沈景翊,这人是个卷王。
才来书塾两日,他就在师长、同窗口中不止一次听过此人名讳,无一不是称赞敬佩。
慕时锦是不服气的,但他善武不擅文,挤破脑袋也没可能在诗文上赢过沈景翊。
如今骤然得知一直敬佩的沈惜娇,竟然也是沈景翊的妹妹……他感觉挺复杂的。
纵是如此,慕时锦还是说,“我来的路上见着他在崇文斋自学,我带你过去。”
“那便多谢慕小郎君了。”
沈惜娇跟着慕时锦来到崇文斋,此处就在书塾内,内设几间斋舍可容纳学子在此研习功课。
只是这个时辰了,该归家的早都归家了,剩下留在书塾的学子也都多数去食堂用晚食。
斋舍内冷冷清清,只点着一根蜡烛,里头坐着个人,身形单薄,挺直如柏。
他低头默念诗文,风吹过,窗户被刮的“啪啪”响,自巍然不动。
两人在外看着这黑灯瞎火的一幕,齐齐沉默片刻。
“你兄长过于努力了。”良久,慕时锦回头对沈惜娇说了一句,“你等着,我去喊他。”
“嗯,有劳慕小郎君。”沈惜娇退了几步,退到更外边,崇文斋是学子待的地方,此处不是女学。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使是亲兄妹,也难免惹人闲话。
慕时锦进去说了几句,不一会儿沈景翊便惊讶地放下书卷,朝门口望来。
瞧见在门口等候的沈惜娇,因不想打扰其余同僚,并未声张,他只跟慕时锦颔了颔首,随后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你与我来。”沈景翊经过沈惜娇身边,低低留下一句。
沈惜娇遂跟上他,二人来到书塾的一处花园。
此为一位夫子栽种,花卉都是精心灌养,逐渐成为书塾内众人闲暇时最爱去的一处地方。
沈景翊率先询问,“你如此行色匆匆,可是家中有要事?”他神色略有担忧。
“并非。”沈惜娇安慰他,“只是来给兄长送东西,做了一点吃食,想到你素日在书塾辛苦,所以带来。”
沈景翊松了口气,心里荡开一丝暖意,接过沈惜娇递来的篮子。
因慕时锦跟来,二人并未多聊家中之事。
“对了,我听人说了白勺姑娘饭食有问题、及陈掌柜下药一事,可解决了?”沈景翊又问。
白芍的摊铺就在书塾门口,此事闹得大,连沈景翊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听说了。
只是他听说的版本,显然是落后的。
沈惜娇正欲开口解释,不想有人比她还激动——
“岂有此理!”慕时锦睁大眼,他方才竖起耳朵听二人闲话,谁知才听一两句,便听闻此事。
“那陈掌柜是干什么的,小爷让人去咋了他的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