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娇忙把人阻拦，“不必去了，此事日前已在县衙有了判定，那陈掌柜以及下药之人都被杖刑后下狱。”
“那算他们好运，逃过一劫。”慕时锦脸色略微和缓，又有一点没能大展拳脚的失落。
沈惜娇并未在书塾内久留，时辰不早了，何况她今日来本就是为了给给兄长送吃食，如今东西送完，自然也该走了。
沈景翊本想把东西提进崇文斋，身边那道视线却过于灼热。
他不能视而不见，只得在心底暗叹一声，看向正眼巴巴盯着自己手中食篮的慕时锦，“慕小郎君，你也来吧。”
慕时锦眼睛微亮，别人兄妹之间叙话，他何故厚着脸皮留在这里不走？还不就是想找机会蹭上一口。
沈景翊为人正直，定不会让他看着得不到。
殊不知他心里想的都写脸上了，沈景翊只是看破不说破。
沈景翊去食堂要了个碗，分了一半的冰粉给慕时锦，软弹的冰粉置于碗内，点缀的甘瓜丁、葡萄碎，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
慕时锦心急舀了一勺，丝滑的冰粉滑过舌尖溜入喉咙，带着红糖水特有的甜，凉爽清甜。从未吃过这种东西的小郎君惊讶了。
他这下更好奇沈惜娇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了。
为何她总能想到这么多有趣的吃食，这种东西慕时锦在京城都未尝一见。
“你有个好妹妹。”慕时锦沉思片刻，笃定地对一旁的沈景翊说。
沈景翊抿唇，笑的相当矜持，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自豪。
慕时锦面无表情。他怎么突然觉得，这人更碍眼了呢？
翌日，蒋胥带着随从早早来到食仙居排队。
上次来过他有经验了，这回寅时就跑过来排队，果不其然等到卯时开始营业的时候，这儿的人叫一个多啊。
看着那些来的晚只能排在自己身后的人，蒋胥刚有些得意，就看见了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慕小郎君，正在侃侃而谈。
“慕兄，你又来啦！”有个穿着灰衣的学子调侃，“你日日都来这么早，身体吃得消吗？”
“哼，我年轻血气还足，不过是早起，有何办不到？再说为了沈娘子做的冰粉，什么都是值得的。”慕小郎君冷哼，与那名一看家境便不是很好的学子交谈，竟也不见鄙薄。
从前慕时锦可不是这样的。就连才来荆县没多久的蒋胥，都曾听人说起过他。
就是个跟他差不多的官宦子弟，自小锦衣玉食惯了，便目中无人。
不过这些话蒋胥听听也就罢了。他是不会往心里去的，他又没做什么恶事，目中无人怎么了？
蒋胥以为慕时锦也是跟自己一样的人。
可现在看着慕时锦与他人交谈甚欢……他又不太确定了，甚至有些气愤，更多心神是在他们说的冰粉上。
又是一样他没听说过的吃食，莫非也是沈娘子所做？蒋胥蠢蠢欲动，却又拉不下这个脸去问，犹豫了好久。
直到慕时锦谈及是昨日沈惜娇给她在书塾中的兄长送吃食，他偶然撞见，沾了人家兄长的光才蹭上两口。
后来他难以忘怀那份口感，这才想着来食仙居看看沈惜娇有没上同款。
“原来沈娘子还有个兄长。”蒋胥喃喃，心里萌生出个念头，若是他也去那书塾，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公子三思啊！”长南悚然一惊，老爷、夫人不着急归不着急，可他们不可能真放任蒋胥在外面的，迟早还是会找过来。
若让他们知道蒋胥不仅在外长租了屋子，还打算在入读书塾，那还得了？
他可不想真成背井离乡了！
“公子，想想咱们当初……”长南硬着头皮提醒，“您之所以跟老爷吵，不正是因为不想跟别人一般寒窗苦读吗？”
“汝言之有理。”
慕时锦正色，瞬间打消了方才的念头。
慕家世代武将，甘州刺史一职实则也是副职，主要还是戍边，慕时锦想照着前人的脚步，去做个征战沙场、为国尽忠的武将。
他爹娘坚决不同意，他们只想慕时锦安安稳稳去科考，此生做个文臣足矣。
慕时锦自是不愿意。他偷偷找过武馆，人家教头都说他是个好苗子，他为何要去学人舞文弄墨？
正式营业时，沈惜娇除了常规的早食，还卖了不少份豆花出去。
蒋胥也去买了一份。
他吃的是甜豆花，往常丝滑绵密的口感，这会儿吃着总像是差了什么。蒋胥总是想到慕时锦形容的冰粉口感，冰凉爽口、清甜宜人……
蒋胥越想越心痒，便去询问沈惜娇。
“冰粉是否售卖？”沈惜娇摇头，“暂且没有这个打算，目前的我还不算满意，得再改良。”
沈惜娇并不惊讶。蒋胥不是第一个来问的人。
光是今天早上就有七八个人，明里暗里来向她打探过了。而慕时锦在还未营业时说的那些话，沈惜娇也听见了。
彼时她就在店里边，食仙居是没营业，但里头并不是没人，他们都在处理食材的。
沈惜娇并无怪罪那位小少爷的想法。
慕时锦帮她宣传，她还求之不得呢。
“这样啊……是我打扰沈娘子了。”蒋胥失落，但并不意外，从沈惜娇并未摆出来卖，就能看出她近期没有把冰粉放上桌的打算。
他是抱着一丝侥幸，不死心才来问，得此结果也只能说意料之中。
“不过——”沈惜娇又话锋一转，“我倒是有出别的新品的打算，过段时间看看吧，相信我，味道不会差给冰粉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沈惜娇早已发现，荆县人显然对甜口更能接受些。
甜豆花都如此受欢迎，那……要是换作别的呢？
“此话当真？那我可就等着了，沈娘子切莫忘了！”蒋胥高兴坏了。
虽然没有得到冰粉，可从沈惜娇这儿知道了新品的一手消息，谁见不说他赚到了？
等最后一个食客离开，忙活一早上的众人总算是可以缓口气。
周燕娘一脸踌躇地走过来，“沈娘子，请问您这还招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