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娇不打算多留,转身就要和沈母去味极鲜酒楼。
不想那少年噔噔噔跑过来,气喘吁吁,“你、你还没告诉我,你家住哪!”
沈惜娇诧异看去。
“我若是以后有了钱,总得知道你住哪,才能把钱还你吧!”少年红着脸喊,汗水在他脸上,衬得那双眼亮晶晶。
沈惜娇一笑,便给他说了家中地址,随后告别少年来到酒楼。
酒楼很大,匍一进门最先看到的便是里头富奢的摆设,一楼是大堂,二楼是包厢,包厢又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是大富大贵之人才能进去享乐的地方。
沈惜娇没去包厢,只在大堂订了一桌。
——沈家如今境地与强弩之末无异,还是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
小二跑过来,“几位客官要写什么?”他殷切地看着沈母和沈惜娇。
沈惜娇也并未让他失望,点了几道味极鲜酒楼里最有名气的菜。
小二跑走以后,他们便在大堂等待。
“这荆县最大的酒楼果真不一样。”阿柳还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不免看到什么都要惊奇一番,“姐儿,你看那儿!还有鸟呢。”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沈惜娇看见一个精致的鸟笼。
里面养了只黑白两色的鸟,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叫声柔婉清脆,在竹竿上一蹦一蹦,十分活泼。
沈惜娇不禁多看了几眼。
“欸,沈娘子!我莫不是看错了,沈娘子怎会在此!”忽而身边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是几个常来食仙居的食客认出了她。
“沈娘子可是来此……”
那个人明显想到什么,比了个手势。
但凡开着的食肆都是天然的对家,沈惜娇特地来此,岂会不让人猜测她的用意?
沈惜娇摇头笑,“只是带母亲出来见识一番罢了。”几人才看见她身边的沈母,尴尬一笑。
随后又说了几句,沈惜娇应付完这几人打探的话语,那些人见她嘴巴比蚌壳还紧,心知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便没有再说。
很快,菜就上齐了。
沈惜娇点了这里的招牌菜蒸鸡、羊四软、马蹄豆兰、素炒三丝、笋丝瑶柱羹。然而尝过以后却大失所望。
除了一道蒸鸡勉强能入她眼以外,其他菜的口味都明显对不起味极鲜的名气。
“荆县的酒楼大多如此,这家已经是水平格外好了,若你不喜欢,下次我们便不来了。”沈惜娇失望的太明显,沈母想看不出来都难,她早知沈惜娇会失望。
之所以没有提前告知,是想等沈惜娇自己尝过再说。
沈惜娇叫来小二,指了指桌面上剩下没有吃完的菜肴,“这些都打包起来。”不能浪费了。
“全部?”
小二一抖,本想再问,但最终还是在沈惜娇的目光中把话咽了回去。
荆县沿街有不少乞丐,这是因为荆县的田种不出来多少粮食,养不活百姓所致,再加上粮铺都是富户开的。这些人把控着荆县的经济命脉,就更让本就过不好的百姓们雪上加霜。
离开味极鲜后,沈惜娇将打包来的食物送给了这些乞丐。
每人都分一点,被分到的乞丐直呼她是“救苦救难菩萨”,没分到的那些眼巴巴跟了她们一路,险些就要跟回沈府了最后是被沈安带人拿着棍子吓跑的。
“荆县这么多乞丐,就没人管管?”沈惜娇皱眉,倒也不是嫌弃这些乞丐,只是她才去了一趟味极鲜酒楼,看了那里的富奢穷欲。
所以看这些乞丐的时候,就有种割裂的感觉。
天上人间,不外如是。
“天上”是富贵之人享乐的地方,而“人间”是他们这些人受苦受难得地方。
沈母叹气,神情有几分悲悯,“哎,这些人也是可怜,咱们也帮不了许多,力所能及能帮则帮吧。”
沈惜娇并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那几个食客还没走,堂而皇之地就在酒楼里议论起来。
“都说这味极鲜里的菜有多好吃,今日来过一次后,我下次再不回来了!这般味道也能说好吃,依我看,还不如食仙居沈娘子的手艺!”
“就是,花这许多钱当真是不值得,人家沈娘子做的菜才几钱?”另一人附和。
这三人聊着聊着都感觉有些没滋味。
他们不常来味极鲜,酒楼里的菜造价昂贵,三人身上没几个钱,只能是隔一段时间来解解馋。
以前还没有食仙居时,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有了以后,吃别的总有点不满足,就拿今日来说,若非是食仙居歇业,他们都不回来此。
三人声音并不大,却恰恰被路过的掌柜听见。
掌柜当即冷笑甩袖,“沈娘子?什么猫狗也来与某相比!”他并未拿三人之言当回事。
毕竟他的酒楼是荆县第一酒楼,那食仙居又是个什么东西?
晚上,味极鲜阁子。
沈秦邀请了几个荆县里有名的富户,几人推拒不得便都来了。
宴席上,沈秦没有拐弯抹角,一是他没有这个习惯;二是现今情况危急,他满心焦急哪还能想到这个。
“宋大人,你我都知此行是为何,本官便直接言明了。”
沈秦焦急,“宋大人平日里也多有救助百姓,本官不止一次看到宋府下人沿街布粥,节日时还会发放礼品。为何这次,几位却不愿相助?
那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底的心虚和不以为意。
沈秦募捐时便是找的他们,但是谁会为了那狗屁不通的衙门,去付出千两白银?
也就曹琰那人才脑子如此转不开,硬生生捐了三千两,快把家底都掏空了。可曹琰那是他脑子有疾,大难临头了,还只顾念着往日与沈秦的情谊。
真当他二人也跟那曹姓之人一般?
钱财乃身外之物,可情分更是不足与贵!
稀薄旧情怎比家财万金乎?
说句不好听的,今日若非是曹琰攒局,同为商人不好拒绝,他二人都不一定来见沈秦。
由那宋如海为首,最先开口推脱,“沈大人言重了,某就一小小商人,怎堪您这声‘大人’,真不是我等不愿相帮,实在是今年生意不好做,无力相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