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龙吟渐响震城墙，嬴政握剑守城门
天刚蒙蒙亮，灰扑扑的光透过山洞缝隙渗进来，像给地上的炭火撒了层薄霜。嬴政睁开眼时，王莽还歪在洞壁上打鼾，怀里的“逃生图”露出半截，被露水浸得发潮。他起身时带起的风惊动了王莽，那竖子猛地哆嗦一下，嘴里嘟囔着“别砍我”，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嬴政已经在洞口站定，赶紧爬起来拍掉身上的土：“政哥，天亮了？那龙吟声……”
话没说完，远处忽然又传来一声龙吟——“嗷——”
比昨夜更响，更急，像块巨石砸在紧绷的鼓面上，震得山洞顶上的碎石簌簌直落。嬴政眼神一凛，青铜剑“噌”地出鞘，寒光扫过洞壁，映得王莽脸都白了。“走！去城墙！”
王莽手忙脚乱抓过“逃生图”塞进怀里，踩着没熄灭的炭火渣子往外跑，被烫得直跳脚：“哎！等等我！”他追着嬴政的背影，看那龙袍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磨得发亮的内衬，忽然觉得这老古董的背影比城墙还可靠些——至少比自己这随时可能摔跤的强。
两人沿着城墙根疾走，脚下的路坑洼不平，布满了碎石和干枯的杂草。昨夜的露水打湿了地面，踩上去滑溜溜的，王莽走得磕磕绊绊，好几次差点摔倒，都仗着拽着嬴政的袍角才稳住身形。他一边小跑一边偷瞄四周，见城墙砖缝里钻出几丛倔强的野草，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赶紧在心里给“逃生图”添了个标记——“城墙边野草密，可藏身”。
龙吟声越来越密，越来越近，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发颤。城墙砖缝里的尘土被震得飞扬，迷得王莽睁不开眼，他一边揉眼睛一边喊：“政哥！这声儿听着不对啊！像是……像是在跟谁打架？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惹急了，这气势，比您上次砍我的时候还凶！”
嬴政没回头，脚步更快了，龙袍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不是打架，是在靠近。”他握着剑柄的手沁出薄汗，剑穗上的玉珠撞在一起，发出急促的脆响。昨夜那红光里的影子，此刻怕是离城墙不远了。他想起咸阳宫的铜钟，每逢大典敲响时也有这般威势，只是眼前的龙吟里，藏着的是毫不掩饰的戾气。
转过一道弯，城门赫然出现在眼前。那城门是用厚重的青石砌成，门板早已朽坏，露出里面的木筋，斑驳的表面上还留着不知年代的刀痕箭孔，像是在无声诉说着过往的厮杀。嬴政在城门前站定，剑指城外灰蒙蒙的旷野，冷声道：“你在这儿等着，我上去看看。”
王莽赶紧拽住他的袍角，指节泛白，手心的汗把龙袍浸出一小块深色：“我跟您一起！您看我这‘逃生图’上标了城墙的矮垛子，万一有危险，咱能从那儿翻下去！”他拍着怀里的破布，像是在炫耀什么宝贝，“我昨儿半夜又添了俩躲难处，一个是城墙根的石缝，一个是城门后的暗道，保证管用！就算那东西追过来，咱也能溜之大吉！”
嬴政瞥了眼他攥着布角的手，那布上歪歪扭扭画着几个圈，旁边还用炭笔标着“能躲头”“能藏脚”“不易被发现”的小字，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但他没再拒绝，只是加快了蹬着石阶的脚步：“跟上，别掉下去。摔死了，朕可不会给你收尸。”
石阶陡得像竖起来的梯子，每一级都被岁月磨得光滑，还长满了青苔。王莽跟在后面，手脚并用往上爬，膝盖磕在石阶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也不敢作声。好几次脚下一滑，都死死抓住了嬴政的衣摆，把那本就破旧的龙袍拽得更皱了。爬到一半时，他瞥见石阶旁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洞，赶紧在心里记下——“石阶旁小洞，可临时藏身”，又给“逃生图”添了个新标记。
爬到城墙顶上时，王莽手心全是汗，趴在垛口上直喘气，胸口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刚抬头缓过劲，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忘了呼吸——
远处的旷野上，一团红光正往这边移动，像个烧红的火球，将灰蒙蒙的天空都染得泛出诡异的橘色。红光里裹着个巨大的影子，看不清具体轮廓，只能看见有什么长长的东西在里面翻腾、甩动，每翻腾一下，就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红光过处，原本枯黄的野草都被烤得蜷起了叶子，冒着丝丝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那……那是什么？”王莽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他下意识摸向怀里的“逃生图”，指尖却在发抖，“政哥，要不咱还是躲躲吧？我标了个石缝，特隐蔽，就在城墙根下，那东西肯定找不到！”
嬴政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团红光上，青铜剑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剑身上倒映出红光的影子，忽明忽暗。“躲？往哪儿躲？”他侧过脸，龙袍领口被风吹得敞开，露出脖颈上暴起的青筋，“这城墙要是守不住，躲到哪儿都是死。当年朕的军队攻城略地，哪座城是靠躲躲闪闪守住的？”
王莽没敢再说话，只是死死攥着“逃生图”，指节都泛白了。他看着嬴政的背影，那背影不算特别高大，却像在城墙顶上生了根，稳稳地立在那里。青铜剑的寒光与远处的红光遥相呼应，竟生出几分惊心动魄的对峙感。他忽然觉得，怀里的“逃生图”好像没那么重要了——至少此刻，有个人正举着剑，替他把危险挡在了城外。
红光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里面那影子在甩动的是一条粗壮的尾巴，每一次甩动都带起一阵狂风，卷着热浪扑面而来，烤得人脸颊发烫。城墙顶上的碎砖被震得不断往下掉，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嬴政深吸一口气，将青铜剑横在胸前，剑身在红光映照下，仿佛燃着一层冷火。他想起当年在战场上，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也是这样握紧了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往前冲，不能退。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他的声音透过龙吟，清晰地传向旷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想过这城墙，先问过朕的剑！”
王莽缩在嬴政身后，双手紧紧扒着垛口，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见那团红光猛地顿了一下，仿佛被嬴政的气势震慑，随即发出一声更响的龙吟，那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挑衅，带着滔天的气势，朝着城墙猛扑过来。
红光越来越近，热浪越来越灼人，王莽甚至能看清红光里那巨大影子身上覆盖的鳞片，在光线下闪着金属般的光泽。他吓得闭上眼，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却听见身边传来嬴政一声断喝，那声音里充满了力量，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紧接着是金属撞击的锐响，“铛”的一声，震得他耳膜生疼，连带着城墙都仿佛晃了三晃。
王莽猛地睁开眼，看见嬴政手中的青铜剑正与红光里伸出来的一只利爪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像无数颗小星星在空中炸开。嬴政的手臂稳稳地撑着剑，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有属于帝王的坚毅和冷酷。
那一刻，王莽忽然觉得，就算没有“逃生图”，就算躲不过去，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至少他不是一个人，至少身边有个敢直面这滔天威势的人。他悄悄松开紧握“逃生图”的手，攥成了拳头，心里默默念叨：政哥加油，可别输啊……
红光里的影子似乎也没想到会被挡住，发出一声更加愤怒的龙吟，利爪猛地用力，试图压垮青铜剑。嬴政的膝盖微微弯曲，却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龙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永不倒下的旗帜。
城墙下的野草被狂风卷得漫天飞舞，远处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但城墙顶上，一人一剑，正与那团诡异的红光对峙着，构成了一幅惊心动魄却又带着莫名力量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