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夜听城墙龙吟响，两人警觉“有新东西来？”
夜色渐深，山洞里的火堆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一堆通红的炭火。嬴政靠在洞壁上，闭着眼睛，手里还握着青铜剑，显然没睡熟——这鬼地方太邪门，他不敢放松警惕。指腹反复摩挲着剑鞘上磨平的云纹，那触感像极了咸阳宫阶前的螭首，冰凉中藏着经年累月的威严。洞壁渗出的寒气顺着龙袍缝隙往里钻，他却浑然不觉，耳廓微微动着，捕捉着洞外每一丝异声。
王莽坐在火堆旁，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越来越重。他白天被嬴政“敲”了后脑勺，又跟着走了大半日山路，此刻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靠着粗糙的洞壁没多久，就打起了小呼噜，声音不大，像只老猫在喉咙里打盹，还夹杂着含混的梦呓：“……甜果子……政哥别抢……”
“呼……呼……”呼噜声在安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嬴政皱了皱眉，睁开眼瞥向王莽。这竖子缩着肩膀，怀里还揣着那卷破布“逃生图”，边角从衣襟里露出来，被炭火映得发红。他没说话，只是伸手往火堆里添了根枯枝——夜里风硬，这蠢货要是冻得哼哼唧唧，反倒更碍事。
枯枝落进炭火，“噼啪”爆开一串火星，溅在石地上，像撒了把碎金。嬴政重新阖眼，可那点帝王的警觉始终悬着。这地方静得诡异，连虫豸振翅都听不见，只有风掠过洞口的呜咽，像谁在暗处哭丧，听得人后颈发毛。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龙吟——“嗷——”
那声音像块烧红的青铜锭砸进冰潭，沉闷又暴烈，震得山洞顶部的碎石“簌簌”往下掉，砸在青铜剑鞘上发出“叮叮”轻响。嬴政瞬间睁眼，眸子里的睡意碎成冰碴，手猛地攥紧剑柄，指节泛白如霜。
王莽被龙吟惊得像只炸毛的兔子，“噌”地弹起来，嘴里嚷嚷：“怎……怎么了？是不是怪物来了？”他睡眼惺忪，头发乱得像鸡窝，怀里的“逃生图”掉在地上，还沾着片烤焦的草叶。
嬴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压得像块冰：“别吵！听着！”
两人屏住呼吸，山洞里只剩彼此的心跳声，擂鼓似的撞着石壁。过了片刻，龙吟声又响了，这次更近，仿佛就在城墙外，震得洞壁的土屑簌簌直落，在嬴政的龙袍上积了薄薄一层灰。
“是龙？”王莽凑到嬴政身后，声音发颤，牙齿打颤像在嚼碎冰，“这地方怎么会有龙？您当年不是说……龙是祥瑞吗？”他记得戏文里说，始皇帝东巡时见过龙，难不成这鬼地方真藏着上古神兽？
嬴政摇头，眼神凝重如墨：“未必是真龙。”他起身走到洞口，侧身贴着石壁往外看，“这地方连朕的骊山墓都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出不来？”洞外漆黑如墨，只有城墙的轮廓在夜色里，龙吟就从那“城墙身”后传来，带着股说不出的凶煞。
王莽也跟着探脑袋，脖子伸得像只鹅：“政哥，您看清楚了吗？是啥东西？”他的手死死扒着洞口的石头，指节都泛白了。
“太黑，看不清。”嬴政皱眉，目光在黑暗里逡巡，“但这动静不善，怕是有新东西要来了。”
王莽心里一紧，赶紧摸向怀里，摸到那卷冰凉的破布才稍定。他画的“逃生图”上标着三处躲难处：溪边灌木丛、树林巨石缝、还有个仅容一人钻的石缝——原以为够躲嬴政的“砍杀”，此刻听着龙吟，忽然觉得这些地方都像纸糊的。他拽着嬴政的袍角，小声说：“政哥，要不咱躲山洞里吧？等天亮了再看？这洞隐蔽，说不定……”
嬴政回头瞪他，眼神里的嘲讽像根小刺：“躲着能活？那东西真闯进来，这儿就是坟墓。”他顿了顿，掂了掂手里的剑，“你在这儿等着，朕去看看。”
“别啊政哥！”王莽赶紧拉住他的胳膊，手心的汗蹭在龙袍上，洇出片深色，“外面太险了！您要是出事，我……我咋办啊？”他说的是实话，这老古董虽凶，却是眼下唯一的靠山。
嬴政看他紧抓着自己的手，指节因用力泛白，像抓住救命稻草。他没甩开，只道：“放心，朕死不了。你看好火堆，灭了就添柴，有动静就喊。”
王莽还想拦，可看嬴政眼底的决绝，知道说啥都没用。他从怀里掏出个硬疙瘩塞进嬴政手里：“这个给您！”
嬴政摊开手，是半块烤得焦黑的野果干，硬得像块石子。“这是？”
“我昨天烤的，顶饿！”王莽挠头，“您要是遇着危险，就扔出去砸它！说不定能……能绊它一下！”
嬴政捏着那半块果干，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忽然心里一动。他没说话，揣进怀里，提剑走进夜色，身影很快被黑暗吞了。
王莽站在洞口，望着嬴政消失的方向，心里七上八下。夜风吹得火苗猎猎响，把他的影子扯得老长，像个孤零零的惊叹号。他往火堆里添了把柴，火光窜高，映着洞壁上晃动的影子，好歹压下些恐惧。
他捡起地上的“逃生图”，摩挲着上面歪歪扭扭的标记，心里嘀咕：要是政哥真出事，就往巨石缝钻，那缝窄得很，再大的怪物也钻不进……可转念又想，嬴政扫六合的主儿，怎会栽在这种地方？
他蹲在火堆旁，双手合十，嘴里念叨：“老天爷保佑，政哥千万别出事！出去了我给您烧鲍鱼！大的！带壳的！”说着往火里扔了块小石子，看火苗“腾”地窜起来，像在应他似的，“您看，火都为您加油呢……”
过了约莫一炷香，远处的龙吟忽然停了。
王莽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洞外还是漆黑一片，连点星光都没有。那龙吟戛然而止，比一直响着更让人发毛，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政哥！您没事吧？”他喊了一声，声音撞在城墙上，弹回来碎成星星点点的回音，没人应。
他脚底下像长了草，来回踱着。去不去找？去了，怕是不够那东西塞牙缝；不去，万一嬴政真出事……正犹豫着，远处忽然晃过个身影，提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是嬴政！
王莽赶紧迎上去，离着老远就喊：“政哥！您没事吧？龙吟咋停了？您手里拎的啥？”他上下打量嬴政，见龙袍虽沾了泥，却没见血，才松了口气。
嬴政摇头，脸色凝重：“没见着东西，就见城墙那边有红光，像是什么在发光。龙吟停了，再没动静。”他举起手里的东西，“捡的，或许有用。”
王莽一看，是根碗口粗的断矛，矛头锈得厉害，却还闪着寒光。“好家伙！能当武器！”
嬴政没说话，走进山洞把断矛靠在壁上。坐下后，他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焦果干，搁火边烤了烤，掰了小块放进嘴里。
“哎！那玩意儿硬得……”王莽话没说完，就见嬴政慢慢嚼着，眉头都没皱。
“还行。”嬴政吐出果核，“比当年军粮的硬饼子软点。”
王莽愣了愣，忽然笑了。他往火里添了根柴，火苗舔着枯枝，映得两人脸上暖融融的。
“政哥，”他小声说，“明天去城墙那边，您可得护着我啊！我可打不过那些厉害玩意儿。”
嬴政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把火边一根烤得半焦的树枝推过去——那是王莽烤果干用的，还带着点甜。但他手里的青铜剑，却握得更紧了，剑身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像在无声应承。
夜色更浓了，山洞里的火苗稳稳跳动，映着两个依偎取暖的身影。远处的黑暗里或许还藏着未知，但至少此刻，这小小的山洞里，有火，有人，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