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这不是必然的结果吗?”
乔为初漫不经心的撩起自己的头发,仰头冲他笑的恣意,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她拥有被锤炼过千万次最纯度最高的灵魂,又怎会甘心只做一个祭品?
霍怀瑾眸间明显拂过一抹怔意,转瞬舒开,再抬眸时,眼底多了几分兴味。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乔为初:“第二次回来的时候。”
霍怀瑾蹙眉。
“一回来就……”
乔为初点头。
“你们想让我的行为,太执着了。”
不说每一次来回,被捅的,都是同一个位置,还有就是,身边的人。
她不相信,一个男人,在没有心意相通的情况下,会对一个执着。
她虽然优秀,但也不至于,在三十多岁,突然就开了桃花。
另外……
“你看我的眼神,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深情。”
乔为初扬唇,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霍怀瑾脸颊随着她的动作抽了抽。
“我以为,我已经把你当成是她了。”
乔为初赞同点点头。
“是呀,要想骗过别人,先要骗的,是自己。
可惜咯,你谁都没骗过。”
在皇陵时,霍怀瑾在见到霍为初时,他眼中爆发的情绪,才是他极力压制的,真正的情绪。
乔为初命好,在意识沉睡前,恰好看到。
霍怀瑾定定与她对视。
“你知道我没失忆。”
乔为初摇头。
“不,那人是霍为初。知道为什么她回来以后,会没有脉搏心跳吗?”
霍怀瑾眉间抽了抽。
“为什么?”
乔为初手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因为,她不是活人呀。”
霍怀瑾呼吸骤得一凝,面颊不受控的抽了抽。
乔为初满意他的反应,红唇勾起。
“身体是我的,我让她的而已。你真的以为,你做的那些,就能让她回来吗?
你自以为收集起了她的灵魂碎片,就能让她复活。但你该知道,人死不能复生。
你每次从地狱拉回的,你真的能确定,是她吗?
若是她,又为何会让你寻另外的身体呢?
你真以为,我的灵魂撕裂时空来到这,会落在一个与我无关的人身上吗?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她说着,低头俯身靠近霍怀瑾。
呼吸撒在他的脸,激起点点涟漪。
霍怀瑾眼下暗涌翻滚,喉头发紧。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为初轻笑。
“你自以为是下棋人,不过也只是一个棋子罢了。
你真的以为霍为初是心甘情愿去赴死的吗?
那献祭的阵法,真的是只有自愿才能成吗?
可我怎么会被无缘无故丢进去呢?
为什么我失踪后,你找不到我的尸体呢?
你……想过吗?”
轻而幽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传来的低语,虚无而缥缈,却如藤蔓,一点一点紧紧缠在人的心上。
霍怀瑾心口发紧,慢慢的感觉空气变得稀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沉着双眸,死死的看着乔为初,好似要将人看穿般。
乔为初话刚说完,脸上的表情瞬的就落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的与霍怀瑾对视,但眼瞳却丝毫不对焦,好像一个瞎子,又好像,在穿过他,在看别处。
霍怀瑾不由乱了思绪。
“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
乔为初:“对错,在你们。与我无关。”
她不过是被利用的,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活下去。
霍怀瑾脑子乱的发疼,终是没忍住,蹭的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走了。
乔为初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透着很浓的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不由暗暗“啧”了一声。
要谈的是他,躲人的还是他。
乔为初眼底讥讽拂过,收回目光,也没在意。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日后,霍怀瑾就消失了。
这一消失,就是半个月。
无人知他的去处。
刑狱司或者宫里出事派人来寻,都是无功而返。
大约是真的没招了,霍启斐竟是出了宫来府上,亲自来求乔为初帮忙。
乔为初看着眼前一脸愁苦的新君。
“你确定让我来代为行职?”
霍启斐连连点头,就差抓她手求人。
“现在能接手他所办之事的人,只有你了。”
乔为初后退躲了一下。
“刑部或者大理寺调个人过去,不就行了。何必找我?”
她这身体还要养养,可受不住那些折腾。
霍启斐苦笑。
“我也试过了。但刑狱司的人都是霍怀瑾一手提拔的,根本不听外人调遣。
你也知之前那先皇和太子的案子还搁置的,这已经过了快一月了,要是再不破,朝堂恐不稳。
还有他之前说的恩科的事情,也要筹备了。
我是真的没招了。”
乔为初斜睨他:“我看你不是没招,是有点招都使我身上了。
说吧,谁让你来找我的?”
霍启斐心虚的闪了闪眸光。
“我……”
“别说你自己。上次见面你看我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怀疑和轻视。”
乔为初抬手,干净利落的打断他的话。
霍启斐表情一僵,眼中心虚更甚。
“就是在御花园里散步,听不知道是谁说了一耳朵。”
乔为初皱眉,嫌弃的上下扫视他一眼。
霍启斐羞的一下涨红了脸,连忙举手做投降状。
“我知道是有人设局,但你也该知道,我没办法了。”
当了皇帝,他才知道,这位置有难坐。
他真想不通,古往今来怎么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要往这位置上爬。
这开印不过十天,他感觉自己的寿命少了十年。
每天看不完的奏折,做不完的决定,还要听那些大臣念念叨叨。
就是晚上也不得休息,还要去找嫔妃睡觉。
找人睡觉也就算了,还要算好日子,要雨露均沾,不能厚此薄彼。
他真是每过一天,就觉得就要死一次。
若是可以,请让先帝活过来,放过他吧。
实在不行,找个靠谱的子孙,把这位置给出去吧。
乔为初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神色一会一会样。
即使没说话,就那变幻莫测的表情,也是演了一场大戏。
待霍启斐思绪回笼,惊觉屋内太过安静时,猛地抬头看向眼前人。
就见乔为初满脸戏谑的看着自己。
霍启斐呼吸一凝。
“那个……你可以理解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