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县城,一家名叫“罗霄堂”的赌场里。
昏暗的赌场内沸反盈天,到处都是呼叫押注的声音。
在一张大骰宝台边,苏贵生眼睛满是红血丝,死死地盯着面前成堆的银子,里面就有他自己的几十两银子,还有好几吊钱和一些碎银子,都是他从家里偷出来的。
上次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身伤痛地在家醒来,头脑也混乱不清,就是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但是自己欠下的赌债还是记得清清楚楚,他在这个罗霄馆里耗了许久,就是为了把之前输掉的赚回来。
各位赌徒都已经投买下注了。庄家事先也摇好了骰子,就等着揭开骰盅看结果来决定输赢了。
“大,大……”
“是大,是大……”押大的赌徒都按耐不住地念叨着,都希望摇出自己想要的点数,像饿狼一样盯着制作精美的骰宝。
苏贵生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点点打开的瓦钵,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一刻,点数就变了。
这次一定要赢,一定要赢……他额头冒了一层细汗,手心湿滑,直打颤。心里虽然忐忑,却有一股莫名的把握。
见瓦钵揭开了,他一边去看结果,一边迅速悄悄将手里的东西丢进靴子。
“小,是小!”
骰子结果一出,整个骰宝台的赌徒都发出一阵鬼哭狼嚎,叫嚷起来。
“小,怎么是小?我的银子啊!”
“天杀的,我的银子,都没了!”
一时间输掉的赌徒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疯狂的样子和恶鬼没有什么分别。
而仅剩苏贵生瞪着一双眼睛,兴奋的样子似乎都要将眼眶崩裂。他张着嘴,颤着声说:“我,我赢了!我赢了!”
“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啦!哈哈哈……”
他疯了一般扑上去一下将桌上的赌注都圈在了怀里。“都是我的了,这些都是我的了!”
苏贵生疯狂地往包袱和褡裢里装着金银锭子和钱币,抑制不住地大笑出声。而这时,剩余的赌徒则哭叫着捶胸顿足,却见庄家绷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骰子。
他拿到手里仔细把玩着,细细看了几遍,立刻伸手指着兴奋地装着钱的苏贵生,冲着他大声叫道:“你使诈!”
这一声大喊令所有的赌徒都停止了动作,都转身盯着苏贵生,整个赌馆都安静下来了一般。
苏贵生停顿了一下,立刻抓紧了钱袋子,拔腿就想跑。
“抓住他!抓住他!”
赌徒们冲上去就要逮他,喊打喊杀。外面把门的打手听到动静,立刻就拦住了赌馆的出口。
苏贵生没能闯出去,抱着褡裢手足无措,跌坐在地上。追上来的人将他按住就是一顿毒打,现场尽是混乱的叫骂声。
赌馆主人闻声也赶了出来。打手们将苏贵生的身上剥了个干净,收缴了所有的银钱,还翻出了他身上的一块磁石。
赌馆主人接过手下递上来的骰子,在手里翻看着,慢悠悠地道:“使诈也敢使到我的地盘,是不把我这罗霄堂当回事呀。”
那骰子是被掏空了一部分的,里面被人装进了铁屑。
方才,苏贵生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将骰宝里面的骰子换成了自己特制的假骰,庄家放定骰盅之后,他再用手里的磁石悄悄控制点数。
“愿赌服输的规矩都不懂,还敢用假骰,想耍人玩是吧?”他嘴角带着一抹邪笑,笑得趴在地上的苏贵生胆战心惊。“那就让你玩个够!”
赌馆主人将骰子扔了出去,背身走了。
“大的剁他一只手,小的扔出去,扣下二十两往死里打!”
骰子落地,点数为小。打手们得了结果便将苏贵生拖了出去,扔在门外的街上拳打脚踢。
“啊啊啊啊……”
“求好汉饶命……”没有人理他,打手们下着狠手,打得苏贵生掉了两颗牙齿,口里吐出一口鲜血,身上也滚上了一层土,衣衫凌乱,披头散发,样子狼狈至极。
打的差不多了,打手们见除了赌注以外,他身上没有别的银子了,按罗霄馆的规矩,要去他家里要账。
苏贵生被提将起来,在地上拖着走。
赌馆的一个侍者拉出一辆车,几人上车,将苏贵生也扔了上去。苏贵生一路嚷着伤得厉害,哎呦不止。
走了一段距离,恰好路过如意馆,那侍者见他弄得车上脏了几处,很是不满,便停车想去医馆要个止血的白布来勉强应付一下。
苏贵生身上疼的厉害,见车停在一家医馆前,便支起身子就要下去。身边的大汉冷眼一瞪,吓得他肝儿一颤,可一转头,却看见一个女子从医馆里拿了东西走出门来瞧。
他定睛一看,那不正是苏默娘那个小蹄子吗?
这才几天没见,没想到这个小蹄子竟然开了医馆发达了。
但是眼下他也不计较这许多了,瞪着眼睛喊道:“求好汉放我下来,要银子不必去我家中,就在此处!那女子就是我妹子,你们要多少尽管找她要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