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婉见到丈夫回来，笑意盈盈地迎上来道：“夫君回来了。”
常宣和脱下外衫，看着她的脸久久不语。
他要怎么问起这事，婉儿为什么要瞒着他，明明她已经认出了自己的姐姐，为什么要装作不相识，还要挑衅于自己的姐姐？
纵使苏默娘声名狼藉，可是婉儿这样善良的人总不会对自己的姐姐那样狠心吧？
而且，苏家人之前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
“夫君这是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苏小婉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脸色微红。
常宣和这才回过神，不自然地咳了两下，扭过头去。
想象中的亲密举动久久不至，苏小婉发现了他的不正常，面色微变，追问他道：“夫君？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常宣和看了她一眼，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婉儿，我有件事情要问你，你要告诉我实话。”
话音一落，苏小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话叫她困惑不已。可这语气让她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胸腔内一颗心脏突突地越跳越快。
“夫君怎么突然这样说话，婉儿害怕……”苏小婉怯怯地说着，可见丈夫眼神更加严肃起来，话锋一转道：“夫君要问便问，婉儿自然说实话的。”
“你可认得上次卖药茶的那个如意馆掌柜？”
听到这个，苏小婉如遭雷击，常宣和为什么会突然问她这个，莫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说他又去了一次？
不，她坚决不能承认。反正苏默娘和以前变化那样大，说自己不认识也是情有可原的。还不知道夫君到底知道些什么，她不能这么快就先露底。
“不认得啊，怎么了，难道她是什么人吗？”苏小婉试探地看着他。
“你当真不认得？可她告诉我，说你分明认出了她，你们自幼一起长大，应当是最熟悉的，就算外貌变了，声音眉眼总是认得的吧？况且又不是多年不见。”
苏小婉一听就急了。“我真的没有认出来，虽然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姐妹，可是她素来待人接物从来没有像那日那样过。”
“我自小习惯的，她在人前和背地里向来都是两幅样子。对我，永远都是冷心冷面。要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那竟是她，没想到她如今演的这样好了……”她说着，突然声音弱了下去。
常宣和脸色冷了下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苏小婉看着他的脸瞬间反应过来，捂住了嘴巴。
常宣和眼神里带着一丝痛惜：“为什么要撒谎？”他抿着嘴唇，握住她的手腕，语气里满是不敢相信。“你不是不认识吗，你还没问我她是谁，就说起多年的姐妹了？你分明就知道那是你姐姐苏默娘！”
苏小婉如遭雷击，知道说漏了嘴，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刚刚只顾满心揣测常宣和的用意，却忽略了对伪装的留意，只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
她咬着下唇，眼泪瞬间就出来了，哭得伤心极了，飞快地斟酌着用词：“夫君，我不是有意要欺瞒你的。我，我只是有苦衷的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常宣和见她这样也心软了几分，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苛责了。“是我吓到婉儿了，你不要哭了。告诉我为何要说谎，到底有什么苦衷，我是你夫君，告诉我就好。”
“夫君……”苏小婉委屈万端，拿帕子拭着眼泪：“姐姐出过那样的事，婉儿心里虽然心痛，却已经是常家的媳妇了，不能因此丢了常家的体面，所以即使认出来，也不能相认。”
“况且姐姐一直都不喜欢我，我不想惹得她不高兴。”大约又是想到了那天自己与苏默娘争执的情景，她又赶紧找补说：“所以故意装作不认识她，只作陌生人一般与她理论。”
“我也知道夫君是读书人最守伦理纲常，会不喜欢她，所以更不敢在夫君面前提及，怕一不小心，夫君就像这样生了婉儿的气了。”苏小婉眼睛红红的，一颗泪珠适时地滚落在她的睫毛上，看着让人无比怜爱。
常宣和刚刚那股微怒一下子就消散了，他心疼地抱住苏小婉，替她擦着眼泪。
苏小婉趁机又娇娇怯怯地说了下去。“婉儿只是庄户出身，夫君却是乡绅书香门第。婉儿还未出阁时，虽然百般倾慕你的为人，却自知高攀不起，后来天赐良缘遂了婉儿的心愿，我就立誓若能和夫君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无论受多大的苦都愿意。”
“所以面对姐姐，我真的很害怕，怕夫君因此不要婉儿了……”
“再说，姐姐之前做过这样的事情，我要是和她相认，常家就要遭人耻笑。婆母她是最正经的一家主母，身子又不好，我怎么忍心给家里添这样的事情惹她生气，万一谁在婆母耳边乱说了闲话，婉儿可要内疚一辈子！”
常宣和见她悲悲戚戚，为自己的冲动悔恨不已。可是想到苏默娘的样子，他还是无法相信她是苏家人口中说的那样的人。
眼见为实，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背上那样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