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夫妇见她说得也有道理,面面相觑。
若真的被常家休了,别说再也别想从常家得什么银钱了,连苏小婉的归宿都会成为一个问题。即便可以改嫁,也不能再嫁个这么好的人家了。
再说这一娶一休,他们苏家的脸面还往哪搁?
一时之间孰轻孰重不言而喻。苏大勇闷了半天,虽然心怀不甘还是拿出了玉佩:“那你也该告知姑爷一声,让他给咱们苏家补偿些银子,总不能这么一分不破地白白讨了去。”
苏小婉回道:“宣和哥哥马上就要准备考试了,等他中了举人,方圆里哪个不得更加敬重些,到时候连官也做得,哪里会少得了银子?你们泰山泰水的做着,还能吃了亏不成?”
这大饼画的,苏氏夫妇听得动心极了。苏大勇想到日后的风光日子,脑子里就好似灌了蜜糖一般,手上的动作就爽快了许多。
“罢罢罢,暂且就先便宜那小蹄子!”
其实苏小婉有自己的心思,她嫁到常家还没多久,就已经使了常家那么多钱,若再为这玉佩跟常宣和要银子,常宣和心里只会对她更加疏远,她也只会被常家人瞧不起。
次日一早,如意堂门前就来了个小丫鬟,说是常家少夫人派来送东西的。紫堇接过她手里的小匣子,跑到屋里递给了苏默娘。苏默娘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块包着的红绸。
红绸中间静静地躺着那枚玉佩。玉佩通体洁白,对着日光看去,纯白透明,没有一丝的杂质,油性重水头足,一看就知道是极好的玉质。整个玉佩雕成一只神兽的样子,雕工细致干净,神兽看着高傲威严,庄重肃穆。
只是看了半天,苏默娘也认不出是个什么神兽,非龙非凤的。
果然是个贵重物事,连配的络子都精美无比。苏默娘也不敢多留一刻,拿着玉佩就去找“阿寄”。
走在路上她瞧着这玉佩不禁感慨万千,自己为了这玩意费了多少功夫多少心思,现在真的拿了回来还一分钱都没花,反倒觉得像做梦一般。总之,现在心里的石头也算落地了。
少女没有敲门就进了屋子,周云璟为她的反常正有些不解,直到看到了她递过来的东西。
玉佩,那枚玉佩。
周云璟一下夺在手中细细检查,眼中墨色翻滚,见东西完好无损,连络子都保持着原样,便紧紧握在手中。
“你在哪里找到的?”
第一次从他的语气里听到情绪波动,两人之间的气压都变得低了许多。苏默娘有些结结巴巴的:“我,我花了一百两银子赎回来的。”
赎回来的?当初果真是让她当了不成?周云璟眉头微锁,让人辨不出心情好坏。“是你卖了它?”
苏默娘一听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总之现在完璧归赵了,你不能生我的气了。”
“我为了找回这玉佩,费了不知多少功夫,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里带着不少的委屈。
终究是失而复得,周云璟摩挲着玉佩,心情一时有些复杂。原本他已经几乎放弃了,没想到如今竟然让她找了回来。
他朝着她伸出了一只手。
不用想也知道和她是脱不了干系的,若没见过这玉佩又怎么会特地赎了给他送来,可是瞧着她脖子都要埋到地下的样子,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苏默娘了。
伸出的手最终只是轻轻地抚上她的头发,周云璟的眉眼舒缓了许多。
过了这么久还能找回来,她一定费了许多心思,花了不少钱,那样噬财如命的一个人,竟然肯这样坚持帮他找回来。
苏默娘原本闭着眼,静静等待着一场狂风暴雨,却只感觉一只手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头发。她愣了一下,惊讶地抬头看向男子。
四目相对,看着他深邃柔和的一双眼睛,只一瞬间,苏默娘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
他……他刚刚是对自己摸头杀吗?
这谁遭得住呀!母胎单身了那么久,除了家人和病人她从来没和异性这么亲密过,眼前这个还是那么好看的异性。
古代人不应该保守一点的吗?毕竟他们又不是真夫妻。苏默娘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既激动又有些不习惯,东拉西扯地尬聊了几句,就逃命似的出了房间。
周云璟收回手,看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身影,耳尖染上了绯色。他刚刚,的确有些无礼了。
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对她突然就这样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