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娘停下了脚步，想了好几种措辞，可话到嘴边滚了几圈就都咽下去了，只好头铁的单刀直入：“小哥儿，你家姑娘是青楼女子？”
后者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她：“当然了。”
想到刚刚没带紫堇来，她这会子就觉得无比庆幸。毕竟紫堇前些天险些就被抓到这烟花柳巷里来，今天要是来了，不知道该有多害怕。
见苏默娘略有些激动的五官，他赶紧婉言劝说道：“大夫不必惊慌，我瞧您年纪也轻，见不得这地方。但是医者父母心，都吃五谷杂粮，谁还不生个病呢？权当大夫您可怜可怜姑娘。”
他说着还瞧着她的脸色，唯恐这个大夫不肯医治跑路了。
“还请大夫不要反悔罢！”
苏默娘眼盯着这条张灯结彩的街道，兴奋的说道：“不反悔不反悔！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今儿可真是要开了眼界了。”
“……”
这个小姑娘不对劲。有哪个青楼外面的姑娘家说话这么不正经的？
苏默娘内心很是激动，这下可是有个正当理由出入这种场所了，还不要她花钱，就能参观参观传说中的青楼妓馆，这可是没有扫黄大队还能光明正大搞黄色的地方。
红袖街上熙熙攘攘，越来越多的年轻漂亮的姑娘衣着暴露地站在门前招徕顾客。红烛彩灯，披绸挂带，整条街道华丽异常，和外面的人间烟火形成强烈的对比。
花街柳巷，绣阁朱楼。家家品竹弹丝，处处调脂弄粉。
街道两旁尽是新漆的彩绣楼阁，里面满是欢声笑语，到处是琴音管弦，丝竹之声，不时传来娇滴滴的姑娘唱的淫词艳曲，和着空气里浓浓的脂粉香，呛得人头昏脑胀。
这就是所谓醉生梦死、灯红酒绿的样子嘛？唉，这波体验感并不好。
她掩着鼻子，跟着走到一家名叫“云烟楼”的翠楼下，小厮进去通传了一声，便领着苏默娘进去了。
这一进去便有一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在内等着她，这丫头一见到提着药箱的苏默娘，就殷勤地迎了上来，接过她的药箱就要领着她上楼。
苏默娘观察了一下楼下喧闹的大厅，真真是人声鼎沸，喧达上天。各种各样的客人在桌上呼号酒令，觥筹交错，怀里搂着浓妆艳抹的姑娘，手里也不老实，时不时就上下其手。黄金买笑，未必公子王孙；红袖邀欢，都是妖姿丽色。
弹唱的姑娘，衣着暴露的舞姬，身姿曼妙的烟花女子们，个个都是受了造物主怜惜的美好容颜，却得不到人世的一丝怜惜，在浓妆下违心地挤出笑容。
玩笑归玩笑，这下真正摆在眼前时，苏默娘心里就不太舒服了。
“素衣姑娘，给您看病的大夫请来了。”丫头领着她走到二楼走廊最里一间屋子门前，敲了敲门。
“快请进来吧。”屋内渺渺茫茫地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吱呀——”门开了，苏默娘小心翼翼地踏进门槛，观察着屋子里面的样子。
正中间之间一张镂空雕刻着龙凤的牙床，悬挂着锦缎的床帐，上面悬着一圈的流苏，还结着许多的锦绣香囊。榻上厚厚地铺着褥子，垫着精致的绣簟，一头的红木架上放着一盆矮松，伸着枝桠。
一侧的书桌上，摆着端砚纹琴，翰墨盈几，图书满架。灯烛最亮的地方，置着一架华丽的屏风，里面影影绰绰。一只金鸭鼎香炉细细地焚着香料，缕缕烟云散开，清幽雅致，香盈满室。
屏风后幽幽的传来女子的声音。“是女先生吗？”
声音婉转悦耳，犹如天籁。苏默娘反应了半天，回头看丫鬟早已不在，才回过神来她问的是自己，连忙答道：“是。”
灯光映在屏风上的人影动了动，叫素衣姑娘的女子开口道：“请大夫过来这边坐吧。”
苏默娘赶紧走了过去，屏风后的人也站起身，走了出来。
鬓挽乌云，眉弯新月，肌凝瑞雪，脸衬朝霞。见到这位素衣姑娘，苏默娘心里自动出现了这十六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为她量身打造。
真美啊。
素衣穿一件淡金色凤穿花纱衫儿，下衬着素白云纱袄，系一条素罗落花流水八辐湘裙，紧罩着点翠穿珠莲瓣云肩宫袖。她眉间带着似有若无的一缕愁绪，走路时柳腰款摆，恍若仙女，韵味横生。
她走出屏风，到八仙桌前，请苏默娘坐下。
面对这等视觉冲击，苏默娘定了定神，选了个在她旁边的位子，放下手里的药箱。还没等她琢磨好怎么开口问这位佳人时，美女就先她开了口。
“大夫会打双陆吗？或者我拿棋盘来，我们下盘棋。”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