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家里人来接,莫温酒便起身告辞。下人们打点他上了马车,临行前给了紫堇一两银子,紫堇连忙要拒绝,他却执意留下驱车走了。
那醒酒汤才不过十几钱,城里人都这么大方的吗?紫堇以往在府里受老爷的廉洁教育,过得很是节俭,不论是京城还是严州,都没这么阔绰过。那公子模样俊俏,出手竟也这样豪气。
苏默娘心中却在想,今日去不了云烟楼了。看着天色这样晚,她不由得叹了口气,今日是要失约了,不知道美女姐姐会不会不高兴。
“姑娘这是为什么叹什么气呀?”紫堇不解地问道。
“哦……没什么。”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要去红袖街那种烟花柳巷,她估计是不能接受的。
暂时还是不能告诉她,虽然以后早晚要知道,还是先等一等吧。
和往常一样回家以后,苏默娘又一次数了数自己的存款。除去生活备用的资金,这些日子已经攒了三十几两。加上之前那三十两银子,已经攒够五十两了。
虽然很是不甘心,但是不把那枚玉佩讨回来,她和苏家就永远有这一丝恶心的连系断不了。
周云璟看着每次回来都心事重重的女子,眉头微蹙。她惯会吊人的胃口,做出这幅样子来,却从不说明,谁会关心她在外面做了什么?反正等他好了就要离开的,能放过她就不错了,又怎会在意于她。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烦躁,握着书的手不自觉用了力,好好的一本书都变了形。
“怎么了阿寄,我按痛你了吗?”
正在给他按摩的苏默娘突然察觉到他的变化,赶紧问道。
“没有。”周云璟轻轻吐出一口气,将脸扭向一边,尽量不去看她那双充满关切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桃花花瓣一般的眼睛。
这女子现在对他这样温顺,也不知道到底是真蠢还是伪装。若是伪装,未免装的太像了些。
第二天,苏默娘牵挂着昨天失约的事情,便加快了效率,病人都回去以后,她就留下紫堇出门了。
来到云烟楼,在楼下负责倒茶的茶壶小厮因为对她印象深刻,认出了她,就叫丫头来领她进去。
那个叫春红的丫头涂着浓艳的胭脂,一步一扭的带着她上了楼。想起这位素衣姑娘,春红就十分鄙夷,每天就知道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霸着个云烟楼姑娘的名头却不接客,实在是古怪的人。
而她可是一直盼着在这楼里做上姑娘的,左右都是这楼里的人了,不如直接做姑娘去接客做生意,攀上有钱人,而不是在这里当个丫头瞧着别人穿红着绿的眼热。
只可恨鸨母嫌她不够漂亮,还说她要是接客赚的银子还不够缴税的,只专使她做这些杂活。
送到门口,春红就走了。
“素衣姐姐,我来看你了。”苏默娘说完,听着楼里嘈杂的声音,正在疑虑她听不到时,门开了,露出一张清丽容颜。
苏默娘跟着进了屋,带上了门。素衣穿了一件青色的丝裙,绣着几朵淡雅的兰花,气质娴雅。她这会还没有上妆,依旧惊艳的素颜带着更别致的美丽,这俏丽的眉眼总让苏默娘觉得莫名熟悉。
“姐姐见谅,昨天我馆里有事耽搁了,天色晚了所以没法来见姐姐。”
“无妨,现在来了,我见了欢喜就行。再说,我怎么好耽误妹妹发财呢?”素衣轻笑着打趣道。
苏默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姐这是取笑我了。”说着拿出前天的银子来:“那日姐姐给的,这太贵重我收不得,还是还给姐姐吧。”
“我在这楼里寂寞难挨,与你一见如故,便想与你多亲近亲近,你为何不愿收下呢?”素衣收了笑脸:“是因为,嫌弃我的银子不干净吗?”
“怎么会呢?妹妹没有这样想,只是觉得太贵重了,我来仿佛是贪图姐姐的钱财了。”苏默娘怕伤及她的自尊,连忙解释道。
素衣脸色缓和了些,说道:“默娘不必在意这银子。说来,在这样的销金窟,姐姐弹唱一曲就能得不少赏钱,这十两不过是姐姐的一番心意罢了。我常年不出这楼,银子与我又有何用呢?不如给妹妹拿去贴补,吃穿的好些,姐姐心里也高兴。”
苏默娘听的眼眶有些发热,这个时代,青楼女子是最低贱的,她这样敏感温柔,遇见她这样一个肯为她看病的女大夫就这样掏心掏肺的,真是重情重义。
她还从没有遇到过这样认真对待她的姐妹呢,还是这么漂亮的姐妹。
“姐姐心意深重,妹妹永志不忘。”
素衣听了这话,脸上又绽起一个好看的笑来。两个人挨着坐着,苏默娘给她讲着外面有意思的事情,今天医馆里有什么说话幽默的病人,素衣听得津津有味。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嘈杂声越来越近,苏默娘刚扭过头,就见门被踢开了。
“我要素衣姑娘过来陪我!素衣,快过来陪爷……喝酒唱小曲儿!”
一个彪形大汉醉醺醺的闯了进来。
“素衣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