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默娘心中很是不爽地带着写好的文书回去后,一伙人抬着东西浩浩荡荡就往苏家来了。
为首的常宣和在苏家门口站定,望着苏默娘远去的背影,双眉微微拧着,一脸的疑惑不解。
刚刚那个女子,不是苏小婉那个貌丑无盐的姐姐苏默娘吗?听说她因为逃婚私奔被逐出家门,怎么又回来了?
跟着的常家仆人见状赶紧叩门喊苏家的人出来,站在一边的媒婆王桂婶也赶紧颠颠地去叫人。今天正是个良辰吉日,他们一早就抬着聘礼来提亲了,这次来就是要商定婚期的。
苏大勇夫妇听了这话赶紧出门迎接。虽说他们是长辈,可是门不当户不对,常家这样的家庭不是他们能倚老卖老的人家。
“常小相公快些请进!”
常宣和这才收回了视线,跟着人群进了屋子。
苏小婉在里屋也听见了消息,她倚着门框,悄悄地从帘子缝隙里观察着常宣和,见到他那谈笑风生的样子,脸颊飞上了一层晚霞。
常家的老管家跟着来主事的,为人办事很是稳妥老道,不消上一会儿,两家人便把事情事无巨细都商量妥了。正事谈完,众人开始说些闲话家常,常宣和便不着痕迹地问起了方才看到苏默娘的事情。
苏小婉听见这话,心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呆住了,紧张的手心里出了一层虚汗。
苏家两口子也是尴尬的不行,不免磕磕绊绊的,便想找话圆一圆。无论如何,不能叫那个丑丫头带坏了自家女儿的名声,搅散了这么好的一桩婚事。
孙氏定了定神,大脑飞快地运转着,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常小相公是个心思细腻体贴的,这事呢老婆子我本不该向外提起,可是既然说起来,我讲出来倒也罢了。”
“说起那丫头,原也是一场冤孽。十多年前,我和我家官人去严州府做山货生意,奔波劳碌许多时日也没挣上几两银子,就依旧想着回家里来耕田。”
“路过严州府城中一处育婴堂,见那堂内有许多无父无母的孤儿,进去瞧了一瞧,就见了那丫头,她哭得厉害,叫人心疼。我当年已有了儿子贵生,心软的厉害,就只好抱了她回来了。”
“唉,谁知这丫头可怜也倒可怜,脾气却是非一般的坏。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悉心教导,想令她改邪归正,杀一杀娘胎里带来的坏性子,却不想都是无用。”孙氏说着,一边又要流下泪一般擦拭着眼睛。
“各位不知,我那小女儿自小性子软弱些,与她成日里在一起,便总是受她欺负。可说到底,我们又不是她亲生老子娘,纵使她顽劣不服管,说她两句也就罢了,偶尔气急了,打上两回,她就愈发放肆起来了。”
苏大勇松了一口气,心里震惊于孙氏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一边坐着的王桂婶也是头一回听到这说法,惊讶地合不拢嘴,可听孙氏说对苏默娘百般娇惯不忍打骂的话,险些没笑出声。
常家人不晓得,她这邻居还不晓得?那苏默娘自小就没少挨打受罚,整日里做着些又苦又累的粗活。稍一不留神,还会挨妹妹的斥骂。
只是这些事情真真假假又如何,她不过是为人家保媒的媒婆,人家说这些谎话来讨个好印象,她这个媒婆就是要指着这个吃饭呢,又岂有拆台子的道理?
左右那丫头已赶了出去,谁还会在意呢。
“上次,上次更是人家略哄一哄就上了脾性,我们拦也拦不住,跟了人走了,自此才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孙氏这谎言越说越顺溜,自己仿佛也当真了一般。“她跟了人走以后,我以为这孽缘就到此为止了。却不想今儿又来了家里,说什么我们都亏了她的,日后有了本事,定要找人来搬空这家里。我也是说了好些好话她才平了意,从这里走了出去,方才你们也见了的。”
帘内,苏小婉的手才放松了些,她正担心这个话题怎么收场,没想到她娘就这么顺利的解决了。
常宣和听了沉吟半晌,说道:“竟有这样的事,伯母也该请长辈们治一治这样至不孝之女,岂容她这样放肆?”
孙氏忙道:“常小相公,这事可是万万不能的!虽说已断了关系,人却还是我们养大的,这样的家丑传出去也还是笑话。今日是小相公问起,我不敢有半点隐瞒才解释一番,但眼下你和小婉的亲事也定了,不能再让这些误了你们的事。”
常宣和这才作罢。只是想不到,那苏默娘以前瞧着那样忠厚老实的一个小女子,竟也做的出这样的事。
“竟不知天底下还有这样恩将仇报的人,伯母也太心软了些,以后若想安生就不要同这位姨姐来往了。”
孙氏一听乐开了花,更是大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而里屋的苏小婉则心花怒放,惊喜地还当自己听错了。他叫苏默娘姨姐,不就是已经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了吗?
虽然听到那个丑丫头很不舒服,但是她的心里还是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