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锦城机场。
一下飞机,温热的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直往脸上扑,沈南知觉得闷,摘下口罩。
两年间,她只是回来过一次,锦城机场格局变化大,她绕了两圈才找到出口。
林伊早已等不及,正在发信息之际,一双手拍上她的肩膀。
她回头,看清来人,欢天喜地地抱上去,“我可想死你了。”
沈南知眼眶湿润,拉住她的手,“我也想你。”
林伊接了大半的东西,左右环视一周,“一人回来的?”
“嗯。”
“多久走?”林伊皱眉。
沈南知破涕为笑:“干嘛呀,我才回来就赶着我走。这次应该会挺久的。”
林伊半信半疑,这两年沈南知音信全无,半年前突然联系上,得知她多了一个小孩。
她当时想,好家伙,找了个老外!
孟随洲不得疯?!
见到小孩时,她隐隐知道了什么。
沈南知说是自己领养的,花了大价钱。
林伊没戳破她的话,买了一大堆东西寄过去,吃的用的什么都有,说自己就是孩子的干妈,小时候没看着她长大,要弥补。
如今,她没看到小家伙,心里不免失望。
两人从机场离开,窗外的风景让沈南知感到陌生,林伊说话,她转头。
“你这次回来……”林伊有些难以启齿,要不是孟随洲母亲去世,沈南知或许还不会回来。
“嗯?怎么了?”沈南知问。
林伊忙笑,掩饰过去。
到酒店后,沈南知办理好入住,林伊陪她一会,工作上还有事,先走了。
沈南知问酒店租车,开了一辆往外开去。
近两年,政府有意调控锦城经济,城市发展很快。
她多绕了了一圈,有些迷路,正看导航期间,车尾猛地被人撞了一下。
沈南知下车,努力平复心跳,“你怎么开车的?”
“你突然减速,我才撞上来的。”男人看了一眼沈南知,“知道我车多贵吗?”
沈南知刚太专注看导航,一时也拿不准,男人趁机上前,一手抓住她的,“女人开车嘛,也能理解,赔偿的事情好说好说。”
她觉得恶心,一下抽不开。
突然,一声鸣笛吓了两人一跳。
接着又是第二声,车主人似乎很不耐烦。
男人无奈放开沈南知的手,去看后面的情况,沈南知抓紧机会赶紧上车。
一辆黑色的车子飞快擦过,骨节分明的手,张扬的头,她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孟家没在老宅举行葬礼,按孟随洲的话来说,他妈生前最讨厌孟家人,死后为什么还要让她恶心。
沈南知把车停在墓地外,不由得讪笑,她还是那么了解他的想法。
墓地被围得严实,沈南知车子停在隐蔽处,鼻梁上架一副大大的墨镜,量谁也认不出她来。
音乐声停了,她估摸着到了下葬的时间,拿掉眼镜后,透过前镜看到一双淡漠的眼睛。
孟母的死讯,是孟父打电话通知的,言语之间有希望她回来看看的意思。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放下。
正要离开时,沈安知的电话响了,她看见来电,眉宇间有了些温柔。
“妈咪,我好想你。”那边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沈南知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轻声道:“童童乖,我也很想你。”
小家伙吵着找她,沈南知哄了好一会,期间有一个电话打来,她看了眼,跟孩子挂断后才接。
是锦城的警察局打来的,说她肇事逃逸,要去警局一趟。
沈南知开车过去,解决完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从警局出来,那个男人又凑上来,沈南知警惕地看他一眼,“怎么?该说的已经说清楚的。”
“看你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男人嘀咕道。
沈南知皱眉,不再搭理,开车回酒店,洗漱一下倒头就睡。
一夜梦境光怪陆离,梦里一个小和尚敲木鱼睡着,老和尚狠狠给他一下,“你干事就没一样认真的。”
小和尚委屈巴巴地揉着脑袋。
不知怎地,沈南知突然就乐了,她就这么带着笑意醒来,看着落地窗外刚刚泛白的天色,她一脸莫名。
那个小和尚长得标志,像极了孟随洲。
梦见他,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沈南知心情郁郁了一早上,临近中午的时候,警察局又打电话给她,说是当时另外一辆车也被撞了,只不过车主有事,就没选择报案。
据警局说,是辆名车,很贵。
无奈,她只能又跑一趟。
偌大个警察局,沈南知一眼就看到那人的身影,实在是身材比例太好,一身运动装,头发剪的很短,他端坐在椅子上,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随意地伸着。
她不知怎地,心里一慌,本能地想走。
昨晚那个男人看见她,出声道:“沈小姐。”
“……”她笑不出来。
沈南知有些机械地走过去,她将自己现在的心理归结为太长时间不见面,生疏之余还有些尴尬。
她挑了个椅子坐下,目光跟他相碰又移开。
余光中,沈南知看到孟随洲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在她看过去一瞬间,他忽而转走。
“怎么,不认识了?”他冷声问她。
一旁男人惊奇:“你们认识啊?”
“嗯。”
“认识。”
孟随洲在接受问询的时候自报了家门,男人突然换了副脸色,说什么都不用沈南知赔了,还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既然受害人肯私了,警察也不多说什么。
孟随洲一手插着裤兜,从警局出来,问她,“住哪?”
“我有车。”
“要划清所有界线,是吧?”
“最好是。”沈南知道。
“……”两年不见,刚碰上孟随洲就碰了一鼻子灰,他嗤了一声,“这两年长本事了啊,一点脾气全发在自己人身上,对外人就怂得要死。”
他刚刚确实帮忙了,这点无可厚非,沈南知报了酒店的地址。
谁知她话刚说完,孟随洲上了自己的车,一脚油门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