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时不小心暴露了行踪,玖歌和苏瑾容一起被抓到了北岙军营。
“说!你们两个,究竟谁才是左寻萧的妻子!”
一盆凉水伴随着一声怒吼,玖歌猛地从梦中惊醒,而站在她眼前的男人,正是那个一心想要登上皇位的魏仲。
“不!我不是!她!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我的妹妹,她才是!”另一端,苏瑾容的尖叫声响起,她被吓得不清,满脸的苍白和玖歌一样被两道铁链拴在了柱子上。
玖歌冷笑一声,她费劲了心思让她替她待嫁,又费劲了心思成了所谓的将军夫人,她以为她是真的爱寻萧,所以可以对自己的亲妹妹那么残忍,没想到只是一盆冷水,就让她否认了身份。
“她才是?”魏仲疑心很重,看着玖歌想了很久,冷笑了起来,“你说她是,她就是了么?我的手下将你们捉回来的时候,可都说你是呢!”
苏瑾容惊慌的看向玖歌,似是好言相劝的柔声道:“玖儿,你告诉他,你才是真正的将军夫人,姐姐错了,不该将你赶出将军府代替你的位置,你不是想要留在寻萧的身边么?我将他还给你,什么都还给你!”
玖歌也顺着她的目光同她对视着,眼中只有对一个可怜之人的鄙夷,却不知为何明明心里已经没一开始那么难受,眼泪却一滴接着一滴顺着脸颊滑下。
这个女人,当真是从小陪她一同长大的姐姐么?
“她说你才是真正的将军夫人呢。”魏仲精明的眼神倏尔落在玖歌的身上,“那么你——是么?”
玖歌转过头面向魏仲,眸色中毫无一丝畏惧可言,苏瑾容为了一条活路可以立马否决了自己的身份,这样的事她苏玖歌做不到。
但她只是看着魏仲,一脸淡然,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
她偷听了他所有的计划,知道他劫持了他们是为了威胁左寻萧,既如今已经到了这种田地,她想能够拖些时间就拖些时间吧,况且她更不想让一切都按照苏瑾容所愿的去发展,她已经不配再得到她的原谅,更不配让她为了她做任何事。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肯说出你是谁!你口口声声说你爱着左寻萧,可你如今什么都不是!”苏瑾容着急的在一旁咆哮着,然而她如今每说一句话,都只会让玖歌觉得她无比可悲。
魏仲没能问出个因果,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听着苏瑾容的吵嚷,转身就跨出了营帐。
直到两日后。
他带着北岙的大王一起来到帐中。
“左寻萧说了,他要先见到他的妻子,才肯收兵,你们……若不肯说出谁是真正的将军夫人,那么我也只能将你们一起带去。”
左寻萧要守兵?
他真的打算收兵么?
这兵一旦收了,不知是他要死在君令之下,就连整个江山都会面临着易主的危机,他真的会这么做吗?
玖歌蹙眉想着即将发生的一切,而苏瑾容早就已经没了耐心,对她来说,只要能活着,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这两日间,她没再如之前那般吵闹不休,而是在不断的思考,思考着怎么逃出去,思考着怎么骗过魏仲。
而这个时候,对她来说,正是最有利的时候,“他收兵了,你们就能满意了么?”
苏瑾容突然的问话,叫魏仲和北岙的大王不禁一同怔住。
见自己的话有了效果,她冷笑一声继续道:“左寻萧有多聪明,你们永远不会知道,他既然要求先见到他的妻子,必然就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能将他的妻子救出去,这个险你们敢冒吗?”
魏仲微眯着一双小眼,朝前走了几步,“你到底想说些什么?我们又有什么理由相信你?”
“我说了我不是左寻萧的妻子,而那个女人,才是!”她将目光抛向玖歌,像是早就想到了什么,显得比之前的样子坦然许多,“你们应该都知道左寻萧曾为了她向君上讨要了珍惜罕有的雪锻,我若猜的没错,那雪锻应该一直穿在她的身上。”
玖歌一愣,苏瑾容果然是了解她的,这两日的安静不是平白无故,她恐怕早已经想好了一切计划,遂只得任由魏仲向她走来,一手扯开她的外衣,露出贴身的一袭白绸无垠的月白羽衣。
“原来真的是你?!”魏仲不由笑出声来,尔后转过身再次对苏瑾容问道:“既如此,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她高傲的勾了勾唇角,“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就能帮你们打赢这场仗!”
玖歌彻底被她的一句话惊吓住,猛地张口喊了数声,可发不出声音也仅能将手臂处的铁链摇地铃叮咚响。
“你说你能帮我们打赢这场仗?这样口出狂言,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本事了?”魏仲收了面上笑意,严肃道。
苏瑾容全然无视了玖歌的动容,接着之前的话,一字一句说的缓慢,“你们无法做到,是因为你们身在明处,而我想要知道左寻萧如何派兵布局攻打北岙,并不算是任何难事,当然你们不信我也是正常,所以你们只需要将她留下,放我回去,只要她还有一日在你们的手中,左寻萧就永远不会向你们主动进攻。”
魏仲冷哼一声,“只要有她在,放了你也只是小事一桩,但之后你帮不帮我们,这事该如何去算?”
“我的把柄。”她胸有成竹,“我并不是左寻萧的妻子,这件事他并不知道,我想要待在他的身边,所以害了自己的妹妹,将她赶出将军府代替了她的位置,如果我回去之后并没有将消息传给你们,你们大可将我的秘密告诉左寻萧,加上他的妻子也在你们的手中,他不可能不就范,当然……这是你们要打的赌,放不放我自然由你们决定利弊。”
“你居然为了权贵,将自己的亲妹妹害到了这般地步?你怎么这么心狠!”那北岙大王终于忍不住的骂出声来,这也是他进这屋子里来第一次开口,他本就不愿意用这般恶劣的手段赢得北岙一战,听闻苏瑾容的手段那般深恶痛绝,自是难以再忍。
魏仲一脸讨好的将北岙大王向前的脚步急急拦住,“她的确是狠,却也只有她这股狠劲,才能够替我们打赢这场仗!大王不是不想被天下人耻笑么?有了她,就可以让这场战赢得‘光明正大’呀!”
北岙大王一张脸气的苍白,要不是为了北岙子民,他又怎么会与魏仲联手?不与他联手,他也不会将一切做的那般卑鄙!这件事,他再也不想插手,一拂袖怒气冲冲的跨出帐外。
魏仲就这样将苏瑾容放了,因为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是真的被放了,遂应了她的要求让她换了一身兵卒的衣服,谎称她自个儿逃了出去。
沿着魏仲给她的图纸,苏瑾容一路向南,以为这样就算是逃了出来,却不料在半路竟碰到了孟兰泽。
那熟悉的身影还同往日一摸一样,只是瘦了很多,她慌乱的脚步一错,急急的转身离开,本以为能够避开他,可多步未行,还是被他一个闪身拦住了去路,“玖儿?”
他的一声唤,叫苏谨容不禁一愣。
“你逃出来了?我听到你被掳的消息以后便打算潜入北岙去救你,你竟自己逃了出来?”
苏谨容干枯的笑了笑,小心的点了一下头。
她知道孟兰泽认错了人,这样对她也好,她只需将错就错,便能再次骗过他。
“你逃出来了,那苏瑾容呢?她在哪?”却没想到孟兰泽如今还能再惦记着她的安危,有了些许的愣神,而之很快一闪而过,她摇摇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她还在北岙?!”
苏瑾容不敢与他直视,生怕一个不小心露出马脚,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只希望他能早些离开。
“她为什么没能跟你一起逃出来?”他不解问道。
苏瑾容被磨乱了耐心,知道不说出什么个所以然来他不会罢休,无奈比划了几个手势,大概是说她为了救她,而留在了北岙。
孟兰泽竟也如此信了,慌乱的朝苏瑾容来时的方向走了几步,“不行,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北岙,她会出事的!”
苏瑾容迎合着他不停点头,她就是要他去北岙,她要让他死在北岙,再也回不来!
可他才刚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身走了回来,“我得必须先将你送回去,至少要先让左寻萧知道你平安无事!”
苏瑾容微张的口还未合上,僵硬的身子顿在一旁,本想朝他摇头,可又害怕他会怀疑,只得作罢任由孟兰泽送她回去。
看来一路上,她还得仔细想想究竟如何能够摆脱他。
有了孟兰泽的一路照顾,苏瑾容很快便到了左寻萧的军营处。
她走了那么多路,都没能想出个甩开他的办法,直到人已至军营外,她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趁着孟兰泽不注意一把将她推开,抢在他之前冲入了营中。
“不要让他进来!”在被及时赶来的士兵团团护住之后,苏谨容一声大喊将孟兰泽彻底的堵在外侧。
听到她突然开口说话,孟兰泽不可置信的向后退了几步,“你骗我!你是苏……”
“他是北岙的人,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苏瑾容一口打断他的话,吼叫声几乎传遍了这片土地。
孟兰泽心已彻底凉尽,连逃跑的力气就没有了就这样立在那片阔野中,等着冲出的士兵将他围在了中间。
孟兰泽向前踏了两步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苏瑾容根本顾不得其他,担忧着他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对着那群士兵急急大喊:“杀了他,快杀了他!”
杀了他。
这是她爱的女人,在他的面前,亲口说出的话。
孟兰泽没有再挣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除了死已经没有了别的路可以走,他只怨自己爱上了一个无心的女人,因为自一开始她就从未对他有点一丝真心。
苏谨容的一声喊,满是惊慌。
那群士兵也顾不得其他,听完苏瑾容的话,手中长矛齐齐朝着孟兰泽狠狠插去。
“啊——”地一声嘶吼划破天际,艳如红绸的血似烟火一般绽开,挥洒在半空中染了那一片。
孟兰泽睁大着双眼怒瞪着苏瑾容,身体被几十根长矛瞬间穿透,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他没能再说出一个字,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断了气。
苏谨容够狠,或许除了自己,任何一个人死在她的眼前都不会让她有任何感触,她已经被吞噬了人心,任何一个魔人同她相比,都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