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说苍天有眼，可苏谨容为恶到这般，怎么就没一个因果落在她的身上？”苏谨容太狠，她做了那么多让人深恶痛绝的事，竟还有脸面到淮歌来寻我让我帮她杀了苏玖歌。
她夺走了旁人的一切，最后连孟兰泽都不肯放过，这样的人不配存活于世，可我身为修炼的妖莲，从不为恶，自然也就不能做出所谓替天行道的事。
闫卿城看我此刻恼怒的紧，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叫我心里缓和些，所以开口耐心同我说道：“她的下场，必然不会好过，我们人间还有一句话，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她终有一日会为曾做过的所有恶事，付出代价。”
话虽是这么说，可失去的东西和受过的伤，又岂是让她承受了恶果便能还回来的？
雪神同我说过，世间的事并非只是随着人的意愿而过，而是上苍，他们早早的将所有的故事编造于册，是喜是悲全凭那些人的前世是善是恶。
由此看来，叶萋萋、顾缈儿、苏玖歌她们上辈子定是做了太多万恶之事，所以这辈子才会生不如死的过活着，只是我不理解，究竟是怎样的前世竟让她们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又为什么会让我一个个的遇到。
雪神让我去历练，去领悟什么是情，以前我从不想，只是觉得他让我去我便去了。
可如今……我怎么也猜不透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闫卿城说的没错，成仙之路不得有情，那么雪神真的是为了让我修炼成仙才下至人间堪破情爱的么？
我累了，不想再去涉足，看完苏玖歌的故事以后，我一定要去长白找雪神的灵魄问个清楚，一直以来我都太被动，所以一无所知，我需要他——给予我一个答复。
下定了今后该怎么走的决心，我再次投入了苏玖歌的梦中。
画面落在北岙军营处，她依旧被铁链拴在木桩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偶尔会有害喜的反应，不过这些已无人再来管她。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玖歌也是每日每夜的替左寻萧担惊受怕着，唯恐帘帐外一个消息传来，告知着他的战败。
然而苏谨容的心思何等缜密，她逃回去之后立马断了与魏仲互相勾结的渠道，还暗地里差人传出谣言到北岙，声称北岙想要劫持将军夫人作为诱饵迫使左寻萧弃兵投降，谁知却捉错了人，闹了一场笑话。
魏仲听了传言之后，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急急忙忙的赶到玖歌所在的营帐内，命人将她解开铁链，丢到了地上。
“你们……竟敢合起伙儿来骗我，你不是左寻萧的妻子，那个跑回去的人才是，对不对！”魏仲一手将身子瘫软的玖歌从地上领起，靠在了木桩上，他如今暴怒的眼神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好似随时会将玖歌吞入腹中。
张了张口，嗓子里干燥如土，玖歌却在听完魏仲的话后笑了起来，因为她知道，左寻萧那里……是没事了。
“该死的臭婊子，竟然还笑！你姐姐为了自己逃回去丢下你在北岙，眼下又害得北岙即将迎战，你认为我还会放过你么！”
玖歌狼狈的仰起头，眯缝着朦胧的双眼盯着他，嘴角笑意不变，似在嘲笑他的愚昧和蠢笨。
魏仲被她这副轻蔑不屑的样子惹得直直咬牙，可玖歌不能说话，他无法从她的口中问出些什么，见她如今没用了，单手一松将她再度丢在了地上。
“我要让你后悔骗了我魏仲！该是什么样的下场，这全是你自找的！”他字字说的清晰明了，恨意慢慢。
玖歌抿了抿唇直觉背后都不由生出几滴冷汗，她现在落得这个局面，就已经没有想过其他出路，大不了就是一死，她早已有了觉悟。
只是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要随着娘亲一同入土，她拼了命的想要生下他，可仍旧等不到那日。
“我知道你已经做足了等死的准备，你想死么？我当然不会让你只是死这么简单，我要让你受尽蹂躏折磨而死！你们不让我得到天下，我也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玖歌浑身一颤，惊慌的看着魏仲宛若修罗炼狱般的眼眸，不由自主的用双手拖着自己的身子往后移了移，可还没来得及离他再远些，便见他快速朝她走来，掐住她的脖子，再次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来人！”他朝门外大声一喝。
尔后进来三四个小兵拱手领令。
魏仲嘴角冷冷一笑，大臂一挥将玖歌狠狠的甩到那几人的中间，“这个女人就赏给你们了，务必要好好的待她一番，可千万不要玩死了，留她一条贱命到时候赏给更多的弟兄。”
魏仲的话一说完，玖歌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她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爬去，推开人群朝着门帘外跑去，然而腿脚瘫软，还没能走到门边就被人从身后抱住再次拖了回去。
魏仲癫狂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军营中，最后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就出了营帐。
得了赏赐又没了主子看管，那群小卒就像是一匹匹多日未尝腥的野狼般朝着玖歌不停扑来。
她无处可逃，发了疯的挥动着自己的手臂，不让他们进一步靠近，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身上已经彻头彻尾湿了个遍，她无声的撕嚷着，可无论怎么喊仍旧是听不到一丝声响。
那些男人的笑声在她的耳边、头顶、身侧、脑后不断的响起，像是在耳朵里灌满了火药，烧得她浑身撕裂般的疼痛。
蓦地双脚一紧，她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整个身子已然被人拖了出去。
她拼了命的挣扎，不断地空喊着“不要，救命，和……寻萧。”
可是没有人来救她。
她只能像是一具死尸般，眼睁睁的看着身上的衣物被一件件撕扯剥离。
然后任由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的欺凌，折磨！宛若一只被人狠心折断了翅膀的小鸟，在半死不活的残喘中坠入大海，沉至绵绵无尽的黑暗中。
整整好几个时辰，玖歌都不断的被困在梦靥之中，直到鲜血染了她整个身子，那些人才慌乱无措的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她能够支撑到现在怕已然是极致，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仿若是将她的皮肉破开，又不断的砍割着腐化血腥的白骨。
泪早已经干涸了，可血却依旧缓缓的从她体内流淌而出，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昏厥过去，反而好像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她就这样闭着双眼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一双细长的睫毛再没了一丝抖动，如若是叫人见了，一定是以为她已经死了。
然而惊奇的是，许久后，她终于动了动早已麻木的四肢，只是每动一下便会从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面无表情的穿上了那件月白羽衣，却不知突然间哪里来的力气，缓缓的起身，赤着一双血红的裸足，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营帐。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玖歌心里宛若千万根冰针穿过，此刻的她亦如一缕漂浮的魂魄，没有一个确切要去的地方，好像只是在顺风而行，最终停在了营帐后方的一条河边。
她黯然的在河边青石上坐下，这个地方，明明第一次来，却不由叫她觉得那般熟悉。
猛然忆起曾在树下做的那个梦，梦里这条小河是与寻萧营帐后的那条小河相通的，只要沿着这里一直走一直走，她就能找到寻萧。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肮脏不堪了，就连水中的倒影，都是那样狼狈，伸出了双手，原本的白皙之上都被一层血液覆上。
“滴答……”一滴血液落入河中，很快便被化开，晕成一缕淡淡的红润顺着那股水流冲刷的无影无踪。
玖歌单手托腮，歪着头，痴痴的望着，双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微光。
她不能再去找左寻萧了，也不能再见到他了，再则她也不想继续存活于世了，如果这条河直通左寻萧的军营，她是不是可以让自己顺着这条河流飘荡而下呢？
说不定那样，就能见到左寻萧了。
一抹叫人心寒的笑颜突然浮现于她的脸上，这样的表情我曾在失了心智的顾缈儿那里见过。
之后，她就笑着从河边拾起了一块尖锐的石子，就着自己的胳膊，慢慢的，狠狠的，一点点使劲划下。
这样的疼痛下，她却没有一点儿的蹙眉，反而越发灿烂的笑着。
手腕处的口子很深，玖歌身体里本就所剩无几的血液一下子争先抢后的涌了出来，大片大片的血液流入河中，片刻之下便染红了所有可见之处。
而那件紧贴着玖歌肌肤的月白羽衣，曾是任何污渍都无法穿透的雪色绸缎，就在这静默的一瞬间突然开始吸允着玖歌身上的鲜红血液。
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往日里一直白如璞玉，光绸似月的雪缎已全然化为一袭血红羽锻，红的妖媚，魅柔如火。
然玖歌的整张脸上已没有了分毫血色，她就这样安稳的倒在了河边，河水仍在不停的顺流而下，带着她的血，晕染着满河血腥。
也就在那一刻，被染红的雪缎倏尔发出道道耀眼的红光，转眼间已经断了气息的玖歌一下子深喘了口气，从河边幽幽站起，再度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