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这女妖有什么过节吗?可我觉得她看起来,好似不同其他妖精那般凶恶。”我紧张的躲在安陵逸笙的身后看着他手中的长剑轻轻一挥便能扫去那女妖大片,着实比那安陵墨衍的猎妖之术要厉害得多。
他转过头,大气不喘的瞄了我一眼,“曾有一户人家派人至安陵府要我收过此妖,但最后让她逃了,她是第一个能够从我手中逃走的妖,所以……我记得她。”
我点了点头,想起先前那女妖对安陵逸笙说过的话:“我杀的那些人,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你们人类只会帮着人类,说什么天下苍生,无非只是为了抹杀你们所犯下的错!”
那一字一句中都透着不甘、埋怨和痛恨,也不知她以前到底经历过些什么才会有了今日的怨念。
不断的要人娶她,不断的想要得到人的“真爱”,那仿佛就成了她的一个小小心愿,只要完成了,便会就此放下一切。
由于我一千年前所做的事就是窥梦和替人还愿,所以大多有着浓浓不甘和痛苦的人我皆可一眼看出,而那女妖——便是如此,她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满身故事的女妖,因为她杀人,并不仅是为了杀人。
“或许她……是有着难以言喻的苦衷吧。”我忍不住喃喃自语,却忘了此刻身处险境,倏尔一血红的厉爪朝我伸来,我吓得险些大叫,幸好安陵逸笙速度迅速,拖着我的身子一偏,逃了一劫。
“该死!这些东西越来越多了!怎么无论我怎样都除不尽!”安陵逸笙原本有的自信和高傲,在这儿终是让他吃了个闭门羹。
我仔细的看着这些源源不断的女妖,各个眼瞳孔灰暗,珠无光色,像极了被*纵的傀儡……
脑中蓦然一道白光闪过,“这是幻儡!”
安陵逸笙不由一怔,蹙起了眉头扭头看我,“你从何处得知?”
我身子顿时一僵,口头之快吐得容易,却忘了我此时的身份是江水柔还不是白浅兮。
“我也不是很清楚,以前听大哥说过,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他们?”
安陵逸笙也没想太多,虽然我的一番解释漏洞百出,但无奈此刻最要紧的事情不在同我深究我是如何知道,而是眼前那如同幻术缠身躲不开的女妖!
“知道这些是什么,就好对付了。”安陵逸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既是幻儡,那其中必有一个是真的,只要找出来,便可一招击破了!”
我装作不是很懂的样子摇了摇头,“那这么多的女妖,该如何找出真的她呢?”
“眼睛!”他轻蔑的将视线撒入那群女妖中,“假的眼前皆为儡,眼中无光才得以*控,而那真的女妖……必然神色清透,要找到——也不难。”
他话一说完,便见他猛的一跃而起,持剑朝着后方的一女妖刺去,“既非心中有鬼,你闭什么眼,低什么头呢!”我没想到,安陵逸笙的洞察力竟这般厉害,找到了其中原由竟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找到了真正的女妖,这猎妖的能力,可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啊!”一剑即中,尽管那女妖控儡的能力*,可碰到了安陵逸笙,恐怕也只得咬牙认栽了。
安陵逸笙的剑毫不留情,那女妖一被他捉住,周围的幻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看他的剑就抽出就要朝那女妖的胸口刺去,我竟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一句“不要杀她!”阻止了安陵逸笙的举动。
他硬生生的直起身子,反手将剑插入那女妖的左肩,将她制住,双眼却冷漠的转向我,“为什么……不要我杀她?”
我咬了咬牙,不知怎得这样的安陵逸笙着实叫我心中恐惧,他不该对江水柔有这样的眼神,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江水柔在他的眼中,已经不同往日那般重要了么?
“她……她做了那么多,一定有她的苦衷,你就不能听她多说几句么?”
那女妖忽而仰起头看向我,好似等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一个能够懂她的人一般。
我见安陵逸笙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其他表情,便缓缓的朝他靠近了些许,“能不能……听听她的故事,如果一切都是她的错,那么你要杀她我绝不阻拦。”
他的眼中满是冰冷,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却是手一松,放开了手中的长剑,“你要听,我就让她说,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放她离开。”
“你当真要这样决绝么?安陵逸笙……你!”
“他们安陵家何时做事讲究过该与不该?”那女妖冷哼一声打断我的话,随后喘息着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单手捂住了被长剑贯穿的肩膀,苦笑道:“当年……当年他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替那个负心汉来杀我,呵呵……好在我当时刚成妖灵尚不成熟,他无法追寻到我的气息才让我逃走,不然的家,又哪会有今日的重逢呢?”
“你刚刚说……你刚为妖时?难不成……”
“对!”她一闭眼,脸上是不愿想起过往的悲痛,“我原本和你们一样——是人。”
人?
我惊得合不拢嘴,她说她原本是人?怎么会呢?既然是人,那如今的她又是怎么……
“姑娘,你是个善良的的人,不同他们安陵一家冷酷无情,我的故事,你若想听,我便甘愿全部说与你听。”那女妖面容温和的看向我。
我一早就知道她本性不坏,就这样让她枉死着实会叫我心里难受不已,一个故事不会那么快便说完,只要能让她多活一会儿,就是让她说上再久,我也愿意听。
“你说吧。”我刻意的将身子转向女妖避开了安陵逸笙,这个时候我不想看到他,一是怕他会阻断我和这女妖的话,二是如今的他,确然叫我不想理会。
“这事……要从三年前说起了。”那女妖的口唇已然苍白无血,这一刻我又希望她的故事能够快些说完,缓缓的在她身前蹲坐下去,听她说着那令她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噩梦。
“三年前,我的夫君是这楚阳镇的富商,我们一家人的日子都过得无忧无虑,直到后来……”
照着那女妖所说,她原本名唤林佩。
此楚阳镇先前也不唤楚阳,只是一个多年前被瘟疫晕染过的无人居住的小镇。
起初她的夫君楚骄阳来了此处,发现这儿地段可直通两个国界,是极可发展的一个大好地方,于是便在此建起了驿站、茶楼、客栈等可供人歇脚享乐的地方。
未有几年,镇上终是发展了起来,不少人寻着此处富饶便开始于此处定居盖房,最终因林佩的夫君名唤楚骄阳,方才将这原是一片狼藉的城镇给定为楚阳镇。
然而楚阳镇一改前非的事情一传出去,所谓的国主便立马下令调遣了一官员至此镇管辖。
楚骄阳因为小镇的发展,早已富甲一方,那官员看了眼红,几次想方设法破坏楚骄阳,想要剥夺其家财。
最终以他私通叛国之罪将其抄家充军。
楚骄阳不甘被如此污蔑,几次想要上奏洗清罪名,无奈官官相护,只捞得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之后他便一直想着如何报仇,林佩跟着他心有不忍,决心帮他报仇,可无奈她一介女流什么也做不成,唯一能够的就是那狗官看上了她。
为了让楚骄阳满了一报仇的心愿,林佩答应了那狗官的求亲,准备在洞房花烛之夜将那狗官刺杀。
谁知,那狗官能够一路肆无忌惮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身后有一妖魔在不停地帮他。
于是在她与狗官入洞房后她拿出匕首想要暗杀狗官的时候,妖魔即使出现,救了那狗官的命,林佩在被妖魔碾死之前,她为求生一口咬住了那妖魔的脖子,吸了其许多妖血,飞出去的身子本该是魂归天际的,却没想到她竟然阴差阳错的因那妖血而逐渐有了妖的体性。
她发了疯的跑回破庙找楚骄阳,希望他能够赶快带她离开,可一看到她此刻模样的楚骄阳便仿若见到鬼一般的躲避不已。
起初,林佩还能够理解他的害怕。
“可后来,他又说他不在乎,不在乎我这个样子,无论我怎么变,都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会照顾一辈子,他会……”说到这,林佩早已泣不成声,然而我已想到了事后的发展会是怎样。
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期望着她能够将此事早些忘记。
“他要我以现在的身份帮他夺回曾属于他的一切,我不顾自己被世人恐惧驱逐的样子,替他潜入狗官府中杀尽了那些道貌盎然的人,让他重新做回了楚少爷……我以为他会将我接入府中养我一生,呵呵……不过痴人说梦!他将我哄骗到郊外的一个树林中同他见面,却私下差人请了安陵家的人来除妖!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却还要杀了我!为什么?他楚骄阳怎么可以!”林佩一声声的嘶吼着,泪水早已经布满了她的整张脸。
红色的嫁衣将她衬得那样美,她的梦好似就停在了嫁给楚骄阳的那日。
所以她不甘心,不相信,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会像楚骄阳那样忘恩负义,灭绝人性!于是就有了她今日的孽,她想要寻一个能够真心对她的男人,不在乎她是妖,愿意娶她为妻,将她当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一般爱着、疼着,一辈子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