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岛。
邢愫家门铃响了,她去开门。
林孽好像是跑过来的,喘着气,嘴唇微红,头发都飞到后脑勺去了。别说,他这样也挺好看的,很有运动感。
他连帽衫的拉链没拉好,大圆领T恤把他的锁骨完整地展现出来。
林孽问她:“你喝酒了?”
“没有。”邢愫看着他道。
“没喝?”
邢愫张开嘴:“要不闻闻?”
林孽看着她饱满红润的嘴唇和舌头,身体瞬间涌上一阵热意。
邢愫闭上嘴,往下看一点,靠在门上,双手抱臂:“你是对所有女人都这样,还是只对我呢?”
林孽没搭理她的明知故问,他比较想知道:“你没喝酒,那你发那种微信,有病吗?”
“你不懂吗?”
“懂什么?”
“你凑近一点,我告诉你。”
林孽走近。
邢愫微笑:“再近一点。”
林孽心痒,但由于太想知道答案,就强忍住了欲望,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邢愫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不喝也想你。”
这才是真的想。
林孽的欲望过了界限,他再不能忍,把邢愫压在了门上:“我能进你家吗?”
“不能。”
“我不会放肆。”
“我不信男人的鬼话。”
林孽轻易不顺从别人,但因为对方是邢愫,就算她是个坏女人,他也不舍得总对她用强。他便逼了自己一把,把迸发出来的欲望收敛了一些,准备去买东西。
邢愫却在他转身时拉住他的手腕:“怎么那么好骗呢我们林孽?说什么都信?”
林孽又被她耍了,气急败坏:“骗子!”
邢愫歪着头:“怎样?”
林孽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怎样?”
“上一句。”
邢愫知道了,“哦”了一声,故意很小声说?:“我……们……林……孽。”
邢愫刚说完,林孽就把她扯进了怀里,接着吻住她。
她抓着他的衣裳:“门没关。”
林孽把她托起来,转过身。
邢愫手往后伸,关上了门。
林孽声音很低,有些没底气地反驳:“不是你的。”
邢愫看着他的脸,他灿烂而倔强,往往也后知后觉,殊不知越不承认越是深沉。在邢愫的眼里,他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她轻轻抚摸他的鼻梁:“那你为什么亲我?”
林孽别过头,很别扭:“你管我?”
邢愫真喜欢这张脸,尤其是有伤的时候——越强大越惨烈是她一直以来难以宣之于口的癖好。
林孽的很多特质和行为都刚刚好贴合她的审美,她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她笑了一下,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林孽看着她,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邢愫下一步的动作。
果然,邢愫靠在门上,抱着双臂?:“既然管不着你,那咱俩好聚好散。”
林孽可不受这个气,扭头就走,不过他还没走到电梯,又负气返回,把门关上,把邢愫扛了起来,扔到了沙发上。他压上去,捏住她的脸。
邢愫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还有心情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说?:“别作过头了。”
林孽躲开她的手,大拇指使劲摁了她下巴一下,给她摁出一个红印子:“那你也别招我。招完就走,那我算什么?”
“你可以生气,然后再也不理我。”
“邢愫!”
邢愫又笑了笑,不逗他了:“你要掌握说话、做事的火候,这个道理早一点懂,就早一点长大,长大了才能做男人。”
“我很大了。”
“我说的是心理。”
林孽不说话了,他知道,邢愫就是嫌他年龄小。她平时不提醒他,他还能麻痹自己,现在她都割开肚皮给他瞧了血淋淋的真相,他没法不上心。
就在他的烦恼达到阈值,准备从邢愫身上起来时,邢愫又搂住他的腰:“但我喜欢男孩。”
林孽那点烦躁顿时转换成剧烈的心跳,唤醒了他蓬勃的朝气。他正是叛逆的年纪,邢愫喜欢什么,他纵使心里爽翻了,嘴上也得反着来。
邢愫喜欢男孩,他就偏要让她知道他是个男人:“我火候掌握得很好。”
“是吗?”
“不是吗?”
邢愫轻轻咬住他的唇瓣:“要不要我教你?”
林孽口很干:“什么?”
“火候。”
林孽的一声“好”微不可察,好像说了,也好像没有。
邢愫握住他的手,手指顺着他掌心慢慢往上滑,滑到手腕时轻轻扼住,静静感受他的脉搏,一秒、两秒……很多秒。
她问他:“还有空健身?”
“只要我想,就有空。”
真横。
邢愫是从什么时候起不喜欢温柔的人了?不对,是从没喜欢过,她就喜欢横的。
她又问他:“在想什么?”
“你知道。”
邢愫笑:“我不知道。”
林孽压下来:“你呢,你在想什么?”
邢愫钩住他的脖子:“求我。”
林孽也不管了,堵住她的嘴。
林孽冷不防的入侵,让邢愫每根神经都绷紧了。
邢愫骂他:“混账东西!”
“喜欢吗?”
“嗯……”
“邢愫,喜欢我吗?”
她没回答,林孽又碰了壁。
尽兴后,林孽像只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小动物,躺在她腿上。
邢愫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看着腿上的林孽,轻轻顺了顺他的头发,喊:“林孽。”
“嗯。”
“傻瓜。”
林孽还闭着眼,慢慢挑起嘴角:“哦。”
邢愫又摸了摸他的脸:“你什么都没问过我,就不好奇吗?”
“问什么?”
“年龄,事业,家庭。”
“你也没问过我。”
邢愫笑:“那你多大?”
“二十岁。”
“你有二十岁?”
“爱信不信。”
“信。那我三十多岁,叫姐姐。”
又来了。
林孽不叫:“你缺弟弟?”
邢愫笑了一下,反而告诉他?:“我凌晨四点半的飞机,还有两个多小时,你现在不叫,就得半个月以后再叫了。”
林孽睁开眼,看了她一阵,坐起来:“骗我。”
邢愫微笑着不说话。
林孽眉头皱起来:“什么工作要出差那么久?”
邢愫说了一句废话:“就是经常出差的工作。”
林孽没再说话,更不盯着她露出那种不理解的眼神了,而是朝门走去。
邢愫淡淡笑了一下。
她身边没有林孽这种一点就着、谁都招不得、必须当老大的人,她也不太喜欢这种人。她不爱考虑别人的感受,更不爱惯着谁的毛病。
林孽她可以忍,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有完美的外形和体魄。
别说她了,换个更挑剔的女人,也一样会对林孽投降。
他有年轻男孩子所有的优点,就连缺点都充满了诱惑力,少年的美妙被他一米八几的身高和冷峻的脸庞诠释得无比详尽。
凌晨四点半,机场。
邢愫刚下车,林孽就给她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儿。
“机场。”
“我是说,机场哪儿?哪个休息室?”
邢愫看一眼还没亮的天:“刚下车。”
林孽不问了,直接发来一个位置共享。
邢愫点开就看到他也在机场,皱起眉:“搞什么?”
林孽说:“站那儿别动。”
邢愫刚要说话,他挂了电话。
过了十分钟,林孽找到了邢愫,他这一天内是第三次气喘吁吁地面对她了。
邢愫抬头看他,不说话,但眼里的疑问很明显。
林孽把一个盒子递到邢愫手里:“给我发微信。”
邢愫低头看一眼,是个纸盒子。盒子不小,掀开盖子,里面是牛轧糖。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竟然有三种包装纸呢。
林孽像是考虑了很久,微微俯身,嘴贴近她耳朵,略显正式,但又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勉强,声音也不大,话音更不清楚,喊了声:“姐姐。”
说完他立马站直,眼睛看向别处,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耳后:“我走了。”
邢愫嘴角有笑,笑得有点苦,也有点酸。她说不上来,但她知道她该干什么——她拉住林孽的帽绳,往下一拽,吻住他的嘴唇。
凌晨四点半的机场仍然人来人往,跟邢愫同一航班的旅客在安检口排起了长队。
她就这么在人来人往里吻住他。
她偏偏要在人来人往里吻住他。
“照顾好我的东西,回来我要用的。”
“就这?”
“就这。”
林孽自动忽略了她前一句话的后半句,说?:“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邢愫不由得浅笑。
小傻瓜。
邢愫走了,林孽的生活正常了,学习、打球、学习、打架、学习、打游戏,无比规律。可能是因为邢愫降临了他的生活,他才发现,他以前的生活好无聊。
数学竞赛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初,距离现在还有二十多天。
林孽这些天的自习课都是在学校的图书馆度过的,他攻克了一道又一道数学难题,验算纸积了厚厚一沓,太阳穴都被他思考时的小动作弄了一道道深深的印记。
他热爱数学,数学在他心里的地位仅次于邢愫,如果不曾遇到邢愫,那他的未来一定是跟数学携手并进。
篮球赛延后了,本来在这几天,结果因为赞助问题没协调好,改为阶段考之后了。
阶段考在下下个星期,跟数学竞赛的日子前后没差几天。
就这样,他上午下午学习,中午打球,晚上去健身房半个小时,练练器械,有好电影再去看部电影,日子过得还算快。
前提是他不去想邢愫的话。
只要想起邢愫,他原本转瞬即逝的光阴就变得悠长了。
此刻他坐在篮球馆的皮凳子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扭头放毛巾时,看到他携带进来的纸袋子,袋子里是他计划送给邢愫的无人区玫瑰香水。
起初他是打算在机场连同那盒牛轧糖一起送给她的,但这瓶香水的外包装上有很大的品牌标志。
他不想让她猜到,他是预支了很大一笔生活费才能给她买一件勉强匹配她身份的礼物。
邢愫那么聪明,如果让她看到包装,她一定会猜到。
于是,他就在赶去机场前把那瓶香水又放下了,想着哪天看到合适的包装盒,重新包好了再送给她。
学校里还是那样,好学生紧张地学习,坏学生还是老样子,插科打诨,惹是生非。
林孽作为学校风云人物,八卦还是很多,谣言一会儿一个,都不带重样的。
多是桃色绯闻,林孽向来懒得搭理,这就跟和稀泥一样,什么都不加就不会越和越多。
时间也许不是去除根本的良药,但时间可以免去他的烦恼。
林孽无视的态度仅限于这一类绯闻,要是有人背地里说他是野种,说他妈妈是别人的情妇,找的男人比她大二十岁,还不要他,他豁了命也要把他们的脸踩在脚底下。
他偶尔弄一脸伤,但晚上都能睡个好觉,因为天亮了,他就能跟邢愫发微信了。
邢愫给他发一个“早”字,他会觉得天气都变好了。
他出门前会看一眼邢愫给他买的鞋,他还没穿过。他是想,等她回来,他会穿给她看的。
奚哆哆自从知道林孽有了喜欢的人,成天魂不守舍。她还没安慰好自己,她爷爷罹患食道癌的坏消息就降临到了他们家。
她请了两天假,跟随爸妈回了老家。
在县医院窄小的病床上,爷爷孱弱的呼吸中,病房里愁容难展的亲戚口里,她见识到了这个世界无能为力的一面。
原来,“有志者事竟成”是一句空话啊。
病房外,奚哆哆的爸妈商量着把宝驹阁盘出去,给爷爷凑医药费。
二叔不愿意,因为爷爷就两个儿子,老大要是卖饭店凑医药费,那老二没有不掏钱的道理。可他日子不好过,刚在县里买了房,贷款还没还完,他哪有钱给老人看病?
他只能劝奚哆哆爸妈,让爷爷安静地去吧。
他把话说得很委婉,理智地说,这确实是当下对几个家庭最好的解决方式,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爷爷的感受。
奚哆哆爸妈气急,就在病房外跟二叔两口子吵了起来。
护士前来劝阻,也被他们不长眼的拳头打伤了,最后惊动了值班的领导。领导叫来保安队,把他们一家强行带到了会议室里。
奚哆哆站在门外,听着他们为各自的观点据理力争,恍然想到自己老了以后的光景——她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成为子女分崩离析的罪魁祸首?
她悄悄回到病房,发现爷爷已经醒了。爷爷眼圈红红的,松弛的眼皮遮住发青的眼珠,食管随着他细小的动作微微起伏,奚哆哆竟然觉得自己切身体会到了他正在经历的痛苦。
也许二叔是对的,爷爷不能再受罪了,可是,她的爸妈想救爷爷,又有什么错呢?
她握住爷爷的手,笑了笑:“爷爷,您不要想太多,未来一周都是好天气,好天气就代表好消息。”
爷爷艰难地握住她的手,她从中感受到了两种力量。
一种是赴死的勇气,一种是为了家人活下来的勇气。
那天晚上,旅馆房间里,奚哆哆爸妈把她叫到跟前,沉吟许久,说?:“哆哆,未来一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了,爸爸妈妈会把更多精力放在爷爷身上,也会暂时把宝驹阁的经营权交给别人。”
奚哆哆知道,也同意:“嗯,我会照顾好自己。”
“好孩子。”她妈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搂住,眼泪顺着她的发丝滴在她的肩膀上。
她尊重父母的一切选择,所以她接受。
她父母尊重她作为家里的一分子,所以询问她。
她就是生活在这么一个幸福的、充满爱的家庭里,但往往这样美满的家庭都要面对生活中突如其来的灾难。
老天看不得有人过得太好,这仿佛是一个定律。
奚哆哆没来上学,杨施含格外开心,看不见郭加航来班上找奚哆哆,她就开心。有人开心就嘚瑟,恨不能全世界都看出来,她不知道这正好激怒了郭加航。
郭加航叫她去画室,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她几乎不懂得拒绝他。
杨施含到画室后,郭加航把门反锁,拉上窗帘,走近她。
杨施含对他这个表情太熟悉了,还以为他总算念起了她的一点好,微微抬着下巴:“你不是满脑子都是奚哆哆?还找我干什么?”
郭加航慢慢靠近,把她压在门上,问她:“这么想我吗?”
他喜欢说这些话,杨施含开始不习惯,听惯了倒也不觉得难听了:“谁想了?”
郭加航冷笑一声。
杨施含还假模假式地推他:“哎呀,你别碰我。”
郭加航何止要碰,他吻住了她。
杨施含最后满身是汗,靠在门上:“你是要跟我和好吗?”
郭加航没回答,拿出手机说:“我是警告你,别欺负奚哆哆,不然我把你那些照片传网上,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你?”
杨施含当即腿软,瘫倒在窗台上,手撑着墙,用尽力气骂出一句:“你还是人吗?”
当什么人啊?人哪有牲畜逍遥。
郭加航就是没得选,不然他可不愿意来人间受这罪。
阶段考考了两天,林孽考了第一,教职工会议上,主任当众表扬了老赵,说他教导有方,让林孽这孩子保持成绩的同时还有鲜明的个性。
他说,这些都是他们这代学习好的孩子里缺少的东西,而林孽却有,这很是难得。
老赵很谦虚,把功劳都归到了林孽本人和学校提供的良好学习环境上,殊不知他梳得利落的油头和满脸的红光早暴露了他那点得意。
在会议室外打扫卫生的学生听到主任这话,嘴角挤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好学生打架斗殴就是个性鲜明、有棱有角,坏学生就是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魔幻的世界。
阶段考之后就是篮球联赛了,学生会接了制作篮球队队旗的活儿。
队旗设计师是刘孜惠和蒋纯,她们俩负责去一些职业联赛的视频里扒人家的方案。
刘孜惠喜欢林孽,利用这个机会,没少往林孽他们班跑,美其名曰想听他和钟成蹊的想法,实际上他们俩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光盯着林孽的脸发呆了。
林孽最近要同时准备篮球赛和数学竞赛,分身乏术,健身房去得少了,泳几乎不游了,头发也懒得去修剪,就有些长了。
这种半长发衬得林孽的五官尤其精致,刘孜惠快被迷死了。
就在全校开始讨论林孽的发型时,他把头发剪了,剪成了狼尾。
没想到学校里的学生疯得更多了。
蒋纯问钟成蹊:“林孽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勾引人!”
钟成蹊很无语,告诉她:“他自己剪了一下剪坏了,他姥姥帮他补救了一下,什么勾引?我看着就很普通啊,像狗啃的一样,你们女生真是奇怪。”
蒋纯摇头反驳:“你不懂,这叫狼尾,像你这种方脸的就留不了这种头发。”
钟成蹊翻着大白眼:“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我方脸,我富贵。”
蒋纯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的:“其实我也不懂,纯粹是刘孜惠念叨的。就因为林孽留这个头发,她有三天晚上没睡觉了。”
“她没事儿吧?至于吗?”
“你去问她啊,我也想知道。同样是美女,佟眠就不喜欢林孽。”
钟成蹊听说过佟眠,但没特意去打听过,动员大会上也没专门去留意过。别说佟眠,蒋纯也不喜欢林孽啊。
他看向她:“你也不喜欢林孽啊。”
蒋纯挑眉,收回看向篮球场的视线:“我也算美女吗?”
钟成蹊已经对她失去兴趣了,但撩拨小姑娘是乐趣,他可舍不得错过这么好一个交流感情的机会:“那必须的,我觉得你比刘孜惠好看多了。”
“扯吧你。”蒋纯嘴上这么说,眼角还是挤出了两道笑纹来。
钟成蹊摸到蒋纯的脉搏了,就开始从这个方向拍起了她的马屁。
篮球场上,林孽正在做热身。他很瘦,但很有肌肉,扣篮时不小心飞起来的球衣正好给他腹部的风景解了禁,看得刘孜惠心跳加速。
她没忍住,用手机偷拍了一张林孽打球的照片,发了微博,仅粉丝可见。
她没写文案,这样就会让人误会,她希望别人误会。
林孽是他们学校球队的小前锋,这位置谁都想上,谁都对女生的尖叫声馋得不行,但并不是谁都可以上。
像林孽这种为了进球苦练一年半载,就为了在球场上的那一会儿投进几个球的,没几人能做到。
这是天蝎座最明显的特点,为了装一刻,他们可以付出好几年的努力。
刘孜惠就不行,除了不是水象星座,还因为她不像林孽有个孤独的成长环境。
她跟蒋纯查过林孽的星座、血型,结合他的成长经历,也就多了解了他一些。
她想,也许并不是林孽太要强,而是他身后没有依靠。如果他不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和身边人,那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他终会沦为别人展柜上的战利品。
林孽何其骄傲,他一定不愿意做跪下来的人,不愿意做个战利品。
刘孜惠神思飘逸,想着林孽,没一会儿,这一节自习课的时间就被她给浪费掉了。
下课后十分钟,林孽他们才散了场,他出了一身的汗,撩起球衣走向观众席,准备喝口水再去冲个澡。
刘孜惠把水递给他,看似不是故意碰到他的手的。
这一幕刚好被钟成蹊看到了,他白眼翻得比天高。
他走过去从刘孜惠手里把水拿走了,拧开盖喝了一口,冲她嬉皮笑脸:“谢谢你哦。”
刘孜惠瞪他:“是给你买的吗?”
钟成蹊搂着林孽的肩膀,气她:“我跟林孽这么铁,他的不就是我的?”
刘孜惠也翻了个白眼,跺了跺脚,扔下一句“烦人”,走开了。
钟成蹊得意地踮着脚,问林孽:“放了学整个娱乐项目吗?”
林孽冲钟成蹊伸过手去:“手机。”
他的手机在钟成蹊那儿,他让钟成蹊帮他拍个打球的视频来着。
钟成蹊后知后觉,掏出来递给他:“我给你拍了好几个,倍儿帅。”
林孽没理他,随便挑了一个,发给了邢愫。
他发完就收起手机,去洗澡了。
钟成蹊在后边追上他?:“欸!我跟你说话呢,去哪儿啊今晚?”
邢愫开完视频会议,忙了会儿工作,刷了刷网上的军事新闻,看了看军火采购网上各零件的采购信息,然后才有空看一眼微信。
看到林孽的消息,她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换两只手拿着手机,外放了他发来的视频。
行政厅里还有其他人,听到她手机里传来篮球鞋底在篮球场摩擦的尖锐声响,还有篮球拍击地面的“砰砰”声,纷纷投来目光。
她很自然地调小了音量,戴上了耳机。
视频里的林孽投进了一个三分球,现场有稀稀拉拉的几声女孩子的尖叫,还有拍视频者的一声“牛”。
由于少年过于明媚,她不自觉地看了很多遍,甚至做出手托下巴这种不适合她的动作。
她问:“你没上课?”
林孽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洗澡,手都没擦干就点开了信息,回过去?:“上了。”
“嗯。”
“你有没有要说的?”
“说什么?”
林孽皱眉:“你走时说给我发微信的,但都是我发给你,你能不能说话算数?”
邢愫嘴角含笑地打了两个字过去:“我忙。”
她故意不再开启新的话题,字字句句都是结束聊天的意思。
林孽不爽,就想把她拉黑,但点进她的主页又后悔了,最后只锁了屏,把手机扔在了置物架上。
他心不在焉地洗着澡,好像不想再收到她的消息,但调小了花洒这个行为又没法解释。
后面邢愫当真一条消息都不发了,林孽火大,捋了捋头发上的水,拿起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秒还没人接,他的耐性被耗光了,正要挂断,她突然接通了。
屏幕上赫然出现邢愫的脸,他才发现他气急之下打的是视频电话。
邢愫看到正在洗澡的林孽,赤裸着的上半身有属于年轻人的胸肌,他的锁骨存了一汪水,喉结和鼻尖都挂着圆滚滚的水珠,看得她心头火热。
林孽眉头皱着,显然是操作失误了,邢愫却刚刚好喜欢他的失误,问他:“故意的?”
“什么?”
“不是故意馋我?”
林孽是打算挂断后重新打的,但她这么一说,他就不挂了,也开始耍坏:“有吗?”
“学坏了啊,小朋友。”
“你教得好。”
邢愫笑笑:“篮球打得不错,进球率很高啊。”
“一般吧。”
邢愫笑起来很好看,嘴唇鲜红,牙齿整齐洁白,眼里的锋芒会被遮住一半,但依然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毫不走心和虚情假意。
可林孽还是喜欢看。
姥姥以前说,漂亮的女人很危险。尤其那时电视上轮播《倚天屠龙记》,张无忌他妈就是这样教他,但他还是在女人身上吃够了亏。
姥姥就让林孽以此为戒,不要想着去征服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肠子都比一般人多了几道弯,他们愣头小子头脑简单,是玩不过的。
邢愫就是他姥姥口中那种女人的典型。
他有时间了一定要告诉姥姥,张无忌一身本事,被他妈临终嘱咐了好一番,还是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他又怎么能活着逃出这种女人的迷魂阵?
况且,他也不想逃。
姥姥说男人禁不住女人的诱惑是当不了皇帝的,当了也是昏君,林孽竟然觉得,昏君也挺好的。
邢愫问他:“除了跟我显摆一下你的篮球技术,还有别的事吗?”
“是你给我发的消息。”
邢愫这才想起,好像确实是她先开启的话题,她习惯性地撩他一下就消失,忘了小朋友是会当真的,遂点了一下头:“或许吧。”
“你自己去翻聊天记录。”
“不翻了,就当是我发的吧。”
林孽真讨厌她这个态度,开始不耐烦:“你那么忙,还有空给我发消息?”
他以为邢愫会说一句:想你了。
哪怕她是为了逗他,并不真心,他也想听到这句,结果邢愫回:“我闲的。”
林孽跟她聊不下去了:“你就闲的时候才想起我?”
邢愫托着下巴,神情有些装出来的天真,歪着头问:“不然呢?难道你吃饭睡觉都想我?”
林孽看不得邢愫这得意的嘴脸,简直坏透心儿了,他嘴硬:“做梦吧。”
邢愫听他说话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用另一部手机给这部正在视频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自然而然地中断了视频。
林孽看视频断了,没再打过去,擦干净了身上的水。
邢愫那头过了一会儿才发给他:“来电话了,不好意思。”
林孽一看就知道她在装蒜,她一般用这种礼貌的句子都是在装蒜,搞不好这个电话是她自己打给自己的。
他没给她回,不想跟她说话了。
邢愫没再收到林孽的消息,把他发来的视频又看了一遍。
她又回忆了一下她的学生时代,那时的她路过篮球场也会多看几眼。跟她处于一个青春期的女孩,暗恋的男生里永远有篮球打得好这一个优点。
不怪视频里有几声女孩子的尖叫。
她看爽了,收起手机,又喝了口咖啡。
她准备出去走走,来这里那么多次,还一次都没有仔细欣赏过它。
准备出发时,有人挡住了她的路,附耳说:“女士,我的老板请您一见。”
邢愫想了一下,知道她来这里的人不少,这些人几乎都能查到她的私人行程,所以这位老板是谁,她一时真猜不出来,便问:“你老板是哪位?”
“您上车后就知道了。”
邢愫看向路边那辆不便宜的车,不自觉地摸了摸嘴唇。
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