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本来晴朗的天气忽然起了一层阴云,又起了一阵风,温度就有些下降了。姚志远看看宫少翰的衣服,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病号服,这样下去可能会着凉,便说:“这会儿有些冷,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吧。”
宫少翰好不容易出来放一次风,当然不太愿意,说:“这才过来不到一个小时,再坐一会儿吧。”
姚志远无奈的说:“这样你会着凉的,哎,真是拿你没办法,这样吧,你先在这坐会儿,我去拿件毯子,顺便把这束花放进病房里,用花瓶供上水,如果一直这样放着的话很快它就会枯萎的。”
宫少翰原本非常尴尬,面子上抹不开不开,见姚志远那么在乎这束玫瑰,心情也有阴转晴,点点头答应了。姚志远嘱咐了他几句待在原地别跑,便拿着花往病房走去。
他转过花园曲折的小径,快走到病号楼的时候,忽然面前出现了,一双大长腿,挡住了他去路,他往左让了让,那个人也跟着他往左,他往右,那人仍然跟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本来花园的小路就很窄,只能容两人并肩通行,这个人却一直挡在他前面,可见是故意的,姚志远气鼓鼓的抬头一看,啊,原来是,那个名叫郎飞的人。
他皱了皱眉,“这位先生,你挡着我去路了。”
郎飞笑眯眯的,双手插着裤兜:“小可爱,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之前在咖啡厅见过的。”
姚志远,当然没忘,但他可不想跟这个人有什么交集,说:“抱歉,你认错人了,请别挡我去路,我有事情。”
郎飞笑了笑:“这条路又不是你的,大家都能从这里过去,什么叫挡你去路呢?我还想说你挡了我的路呢。”
姚志远皱眉:“那你想怎样?”
郎飞说:“我想从这里过去啊。”他双手插着裤兜,站的姿势特别不正经,嘴角又挂上了那种痞痞的坏笑,鸭舌帽歪着带,又恢复了上次见面时那种坏坏的痞子气质,跟刚刚孝顺的好青年一点都不一样。
姚志远不愿和他多纠缠,反正回病房的路又不止这一条,于是果断的转身即走,没想到这个人的脸皮极厚,就跟在他身后,他往哪里走,这个人就往哪儿跟,姚志远走的快,郎飞跟着走的快,姚志远放慢脚步,郎飞也跟着放慢脚步,如此走了一段路,姚志远忍无可忍,大声说:“郎飞,你到底想干什么?”
郎飞笑嘻嘻的说:“哟,小可爱,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呀,刚才还说不认识呢,现在就亲亲热热的喊人家的名字了,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姚志远气得额头青筋直冒,简直想把手里的花砸在这个人脑袋上,这个人好像就是有一种本事能把人气到抓狂。
郎飞说:“不怎么样呀,我想要什么上次就跟你说了,我挺喜欢你的呀,就只想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而已。”
姚志远说:“我上次也说过了,我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搭讪。”
郎飞说:“是刚才那个轮椅上的男人吗?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小可爱你的眼光不太好啊,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个男人呢?”
姚志远烦透了他,转身快步离开,不愿意跟他讲一句话,但这人脸皮太厚,又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一直跟在他后面,姚志远不胜其烦,突然眼角瞥到一样东西,停下脚步对他说:“好吧,联系方式是吗?我给你,你记住了,我只说一次,电话号码是,158xxxxxx456。好了,联系方式告诉你了,不要再来烦我了。”
他转身快步离开,这次郎飞没有再跟上,而是站在原地笑嘻嘻的目送他远去,还挥手道别说:“再见哦,小可爱,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等我给你打电话哟。”
姚志远翻了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也没理他,快步回到病房,找了一个天青色的花瓶,从卫生间里接了一些水,然后把玫瑰花用剪刀剪短一部分,错落有致的插,在花瓶里,很快就插好了一瓶漂亮的插花,他把花放在宫少翰床头的柜子上,希望能给他单调枯燥的病房增添一点鲜艳的色彩。
做完这些他,拿了一条绒毯,快步走回小花园。帮宫少翰把绒毯盖在身上。
宫少翰说:“怎么去了那么久?”
姚志远说:“没事,路上遇到一条狗,那狗太凶了,烦人的很,拦着路不让人过,为了赶开他废了一点时间。”
宫少翰说:“是野狗吗?下次遇见没有拴绳子的狗,就离他远一些,这些狗身上会携带狂犬病毒的,要是被它咬一口那可就麻烦了。”
姚志远点点头,赞同道:“是啊,我下次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姚志远不想提起那个人,便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道:“还有一个月,小羽哲的生日就要到了。”
宫少翰说:“我记得清楚呢,那个时候我的伤也好了,到时候我们给小羽哲办一个巨大的生日宴会好不好?在全市最好的酒店,把所有的社会名流全部都请来参加。”
姚志远说:“不用那么麻烦的,他一个小孩子,那么铺张浪费干什么,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好了。”
宫少翰笑了笑说:“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不光是给小羽哲办生日,我是想向全世界宣布,小羽哲这是我们宫家正统的继承人,你是我宫少翰名正言顺的老婆,宫氏集团的夫人。”
姚志远一愣,明白了宫少翰的苦心,虽然他们很早以前就结婚了,但是这些年分分合合,两人从没有向外界宣布过他们的关系,宫少翰也从来没有公开表示过小羽哲的身份,这一次是他是想借着举办生日宴会,把小羽哲的身份公开,这样在外界眼里,小羽哲才是宫家正儿八经的大少爷,未来的继承者。说来可笑,这种必须得把家务事诏告天下的规矩,是本市约定继承的习俗,几大家族认可的潜规则。姚志远明白这件事对小羽哲来说只好不坏,哪怕他从来没有想过得到宫家的财产,但被认可身份,至少,会让那些人对小羽哲有足够的尊重。
就冲着这个,他说:“嗯,那好吧,谢谢你那么替小羽哲着想。”
宫少翰眼神一暗,说:“小羽哲也是我的儿子,你不用说谢字那么生疏的。”
两个人在花园里又晒了一会儿太阳,一直到夕阳落下之后,气温变得越来越冷,宫母在病房里找不到宫少翰,跑到花园里找他们俩,见了人就指着姚志远骂他:“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天气那么冷,那么大的风,你居然把我儿子推出来吹冷风,你这个蛇蝎心肠的男人,你是觉得我儿子上一回没死透你不甘心是吧?”
姚志远,也是有脾气的人,但他不想跟宫母吵架,尽量平和的说:“今天的,温度还可以,我是问过了医生才带他下来散散步的,而且,”他抬头看看天,“那风顶多也就是能把人的头发吹动的程度,哪里就到大风的级别了,宫母这是为了找借口骂他,睁眼说瞎话了。
宫少翰也帮着姚志远说话:“妈,你别怪志远,是我在屋里憋的慌,想要下来走走的,而且志远给我拿了毯子来,我一点儿都不冷。”
宫母一听儿子又帮姚志远说话,顿时心里更加不平衡,把姚志远当做他们母子感情之间的拦路虎,狠狠的把他冷嘲热讽了一通,从辱骂姚志远贪图宫家富贵赖着不走说到他蓄意谋害宫少翰,虽然没骂他“贱人”,但也极其难听了。
宫母把那毯子展开,把宫少翰包的严严实实,推着宫少翰就往回走,一路上念念叨叨:“我的傻儿子呀,你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被人迷惑成这个样?连亲妈都不要了,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宫少翰很无奈,说:“没有,妈,是你对志远成见太深了。”
宫母刻意把姚志远踢开,姚志远也不愿意跟上去热脸蹭宫母的冷屁股,索性不急着回病房,坐在一张长椅上,静静的赏一会儿风景。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声音是熟悉的痞气:“小可爱,看来你婆婆不大好相处呀。其实你可以考虑跟那哥男人离婚跟我在一起呀,我没有那种刻薄的妈磋磨儿媳妇,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负我老婆,我可是新世纪的好男人,你要不要试一下哦?”
姚志远此时,一点虚与委蛇的心情都没有,只说了一个字:“滚。”
他说这话是情绪所致,并不指望郎飞真的乖乖滚走,毕竟这个人有多难缠他是知道的,但他此时也真的不大想说话。
没想到郎飞不知怎么,居然真的因他一个字就麻溜儿的滚了,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其实你不用这么的委屈自己的。”
姚志远没有说话,心想,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