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帮宫少翰把病床摇高,把碗递给她,但是宫少翰刚一动手指就疼的叫了一声,姚志远见他这样,说:“你不要动,我来喂你。”
他坐在床边舀起一勺汤,在嘴边吹了吹,送到宫少翰嘴边。他满面笑容的喝掉,道:“真好喝。好甜,但是没有你做的饭好吃。”
姚志远见他这样疼得直冒冷汗,又怕他担心,勉强做出一副笑脸的样子,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再做饭给他吃。
他说:“现在去做已经来不及了,等回头,回去我给你做饭吃。”
上一次,姚志远给他做饭,结果做完没多久,人就跑了,实在不是个美好的记忆,他一皱眉头,姚志远便知道他想起了自己逃跑的事情,便说道:“对不起,我太任性了。”
宫少翰说:“好了,你这句对不起说800遍了,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你要是真的想补偿我的话,就不要乱跑,乖乖待在我身边好吗?”
姚志远郑重点头:“以后不会了。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宫少翰听了,并没有觉得很高兴,他想要的并不只是姚志远呆在他身边的承诺,他还想要他的心,但是既然他得不到他的心,那得到她的人也是好的。
他笑着说:“那就这样说定了。”
姚志远喂了他一碗汤,他便再也吃不下去了,于是姚志远就让他继续躺着休息,帮他把被子拉好,说:“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他正想走,宫少翰拉住他说:“你要去哪里?”
姚志远说:“你放心吧,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门口等着,你有事就叫我。”
宫少翰就怕他这样,看他疲惫不堪的样子说:“我现在睡不着,你躺到床上来陪我说说话吧。”
姚志远说:“这样不好吧,碰到你的伤口怎么办?”
宫少翰说:“这张床那么大,没事的,而且我已经睡了一整夜了,现在根本睡不着,也无聊的透了,就当是帮我的忙可以吗?”
姚志远听了之后,小心翼翼的躺到床的另一边,跟宫少翰隔开一段距离,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躺好了,问:“你想聊什么?”
宫少翰说:“不知道现在小羽哲怎么样了?我们两个晚上都没有回家,他看不见你,可能又要哭了。”
说到小羽哲,姚志远眼神顿时温柔了起来:“等会儿我就回去看看他。”
宫少翰说,:“其实你有没有发现,小羽哲的五官跟我很像?”
姚志远说:“何止是像,简直跟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以前还一直很不满自己生的儿子却长得跟宫少翰像来着。
两个人没说几句话,姚志远就困得睡了过去,昨夜整整一晚上,他整夜没有合眼,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现在看到宫少翰没事,神经也放松下来,加上躺在绵软舒服的床上,很快就昏睡过去。
宫少翰把他骗到床上来,打的也是这个主意,也不打搅他睡觉,静静的看着他睡熟睡的脸,心里满足极了。
其实姚志远不知道,他压根就没生他的气,帮他挡一枪,换来姚志远心甘情愿呆在他身边,这笔买卖再合算不过。
另一边飞狼躲过了宫家和警察的重重追捕,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他刚打开门就发现了不对劲,下意识的把手枪拔出来,但是在看清屋内的人时,放松了下来,把手枪收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
关义双目通红,狠狠的质问道:“你怎么失手了?我以前从未见过你失手,只要是你的任务对象,你无一例外从未失手过,这次是怎么了?”
飞狼转到吧台前,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问关义:“要不要喝?”
关义大步走过去,抢过酒瓶,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了大半瓶,猛的把手瓶子掼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酒瓶,碎了一地,他说:“这事儿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飞狼却,点没受影响,反而很高兴,往杯子里加了两块冰,晃晃杯子,放在鼻尖闻了闻,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
“这酒我珍藏了好几年都没舍得喝,你居然就给我砸了,真是暴殄天物。”
关义额头青筋直冒,拳头松了紧紧了松,终于还是松开,把自己狠狠摔进沙发里,说:“抱歉,我刚才失态了。”
飞狼坐在他对面,说:“我不知道你和那个人有什么怨情仇,但是现在,我想告诉你,我要收手了,你知道我的规矩,一击不成,我就不会再去做第二次,这件事儿,另找别人吧。”
“可恶!为什么!”关羽说:“难道我们不是好兄弟了吗?你已经答应我了,怎么能失言?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飞狼笑了笑:“理由?我只是觉得,有些过腻了这种生活。“
”关义,我想金盆洗手了。“
“什么?你说什么呢?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没有。我只是觉得,是时候该成家了。”
飞狼趴在颁奖典礼的天花板上的时候,他想了很多。他始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开那一枪。但是他的理智又促使他必须得完成这个任务,宫少翰出现的那一刻,天知道他有多么开心,他毫不犹豫的把枪口对准了宫少翰,按下了扳机。
并不是他失手了,并不是他杀不掉姚志远,而是他不愿意杀姚志远。
他发现自己居然对自己的任务对象动心了,就好像一头狼爱上了一只羊。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既荒谬,又兴奋,更多的是蠢蠢欲动。他这一晚上的逃亡,他一点儿都没有觉得害怕,或者是恐惧,他这一路上的心情都是欢欣雀跃的,他经过反复思考,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金盆洗手。
他要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他知道姚志远已经结婚了,还有孩子了,但是那又怎么样?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抢别人的老婆总比杀人,来的简单一些吧,他心想。
飞狼没有去管关义难看的不行的脸色,自顾自的宣布了这一消息。
另一边姚志远,一睡就是四五个小时。
睁开眼,宫少翰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了。
“现在几点了?”姚志远看了看手表,“我居然睡了那么久,你怎么不把我叫起来?”
宫少翰说:“睡了五个小时,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姚志远说:“不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简单的洗了把脸,这时候宫母来了,看见他脸色拉得老长,姚志远不想刺激宫母就,跟宫少翰说一声自己要,先回去。
宫少翰说:“要杀你的人还没有抓到,外面不安全,多带一些保镖。”
宫少翰把十来个保镖都派给了他,姚志远为了让她放心,也没有异议,他走出医院的方式简直像一个黑社会老大,被十几个平均身高超过1米9的保镖簇拥着,那场面简直拉风极了。
回到宫家,姚志远就看到小羽哲哭着,迈着小短腿冲上来抱住他的大腿,哇哇大哭:“妈妈,你去哪里了,你不要小羽哲了吗?你昨天晚上没给小羽哲念故事!”
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没什么安全感,姚志远连忙把他抱起来,哄了好长时间,小羽哲才信了妈妈只是暂时出门去,不是不要他了,但是他紧紧抱着姚志远,一刻也不肯松开他,姚志远走到哪里他都要跟到哪里,他没有办法,只好让他跟着。
他洗了个澡,换身衣服走进厨房,厨房里的大厨看见他来了,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声喊:“少夫人好!”
姚志远说:“你们继续忙你们的,我来做几个菜,你们不用管我。”
宫少翰的伤还没有好,他也吃不了太多东西,姚志远想了想,熬了一个鸡汤,把上面的鸡油撇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澄清的汤,用汤煮了一些白粥,另外做了两样清淡爽口的小菜,把这些盛在饭盒里,打算带回医院,但是小羽哲抱着他的大腿死活要跟着一起去,姚志远没有办法,只好把儿子带上了。
姚志远到了医院,刚好赶上吃晚饭的时间。他把白粥取出来,盛在碗里放在桌上,等它放凉。
小羽哲进了病房,好奇的四处看看,问:“宫叔叔为什么要躺在医院里呢?”
“因为他生病了,需要治疗。”
“宫叔叔也是因为晚上睡觉踢被子,才生病的吗?”
宫少翰好笑:“小羽哲因为踢被子生过病吗?这可不是个好习惯,要改。”
姚志远抱起小羽哲,放在床上,说:“这个不是叔叔,要叫爸爸。”
宫少翰一听到这话,整个眼睛都亮了:“志远你说什么?你让小羽哲叫我爸爸!”
小羽哲疑惑的问:“这个就是宫叔叔呀,怎么,要叫爸爸呢?”死活不肯叫。
姚志远花了很长时间才跟他解释清楚叔叔跟爸爸的区别,哄了很久小羽哲,才不情不愿的,叫了声:“爸爸。”
宫少翰,笑的像个傻子,连忙高声答应。
姚志远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给宫少翰做的饭分量很少,刚刚够一个成年人吃到七成饱,免得他又吃撑。
他等了一会儿,等到粥差不多散了热气,然后端起来,先自己尝了尝,觉得刚好入口,才喂给宫少翰。
“怎么样,好喝吗?”宫少翰一口粥含在嘴里,品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咽下去。
“当然好喝,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粥。”
“夸张,我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也就是能入口而已,你少胡乱讲了。”
“才不,就算是五星级大厨,也做不出这么好喝的粥了。如果能喝一辈子,那就好了。”
“油嘴滑舌,喝你的粥吧。“
小羽哲见两个人你喂我喝的不亦乐乎,也抢着上来要喝粥。姚志远只好也舀了一勺喂给他,小羽哲“啊呜”一口咽下,也学着宫少翰大声说:“真好喝!“
姚志远给这一大一小喂食,很快就把带来的鸡肉粥喝完了。他把碗收起来,拿到卫生间里洗好放起来。
回来的时候看到父子两个人正趴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两个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姚志远问:“你们在说什么呢?笑的那么高兴。”
小羽哲说:“这是我和爸爸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妈妈。”
姚志远看着关系越来越亲密的两个人,心里有点儿酸酸的,说:“儿子现在光知道和你玩儿,都不和我亲了。”
宫少翰:“你这是在吃醋吗?”他搂住姚志远,在耳边说:“等会儿我一定和你更亲,零距离接触。”
姚志远一听红了脸,推开他,笑骂道:“臭不要脸,谁要和你亲了?”
“你呗。”
“不跟你说了,没个正型。”
姚志远从果篮里挑了一个苹果,坐在床边拿刀慢慢的削起来。姚志远削苹果很有一手,能把我皮从头到尾不削断,削完以后,拿起来长长的一条不断。小羽哲对自己妈妈出神入化的削苹果技术叹服的五体投地,连连惊叹,表示自己不爱吃苹果,只爱吃皮,把姚志远削完的苹果皮放进嘴巴里,像嗦面条一样嗦进嘴里,吃的特别甜。
那苹果是洗干净了的,所以姚志远也任由他玩。
他把苹果金黄的果肉,切成一块一块儿,码在盘子里,给父子俩人吃,见他们两个高高兴兴的,抱在一起玩儿游戏,也不禁欣慰的笑起来。
宫母推门进来看到关系融洽和乐的一家三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忍不住一愣,三个人看见了他,脸上的笑立刻收敛,变得有些拘谨。
她的忍不住硬邦邦的说:“我儿子受着伤,你把小孩子带来干什么?万一毛手毛脚的,伤到我儿子怎么办?你做事儿一点都不靠谱的吗?”
姚志远说:“小羽哲,会很小心的,我已经跟他说过了,让他小心一些。”他已经习惯了宫母的挑刺,尽量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不让宫少翰为难。
宫少翰也说:“他不是个冒失的孩子,妈你不要这样说小羽哲,他可是你亲孙子。”
宫母撇了撇嘴,谁要姚志远的儿子当亲孙子,说:“就算这样,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他带着一个小孩子在房间里玩,你也会受影响的。”
宫少翰说:“我已经睡了很长时。对了,妈,你要不要吃苹果?”他把那盘切的金黄的果肉往宫母面前递了递。
宫母拿起来尝了一块儿:“倒挺甜的,谁买的?下次还买这样的。”
宫少翰说:“这是志远来的时候买的。”
宫母嚼苹果的嘴巴立即停住,看起来恨不得立刻把苹果给吐出来,但是为了她贵妇的涵养,还是咽了下去,但是也没有再碰第二块儿,而是立刻严厉的申斥姚志远,让他把孩子带走,不要影响他儿子休息,姚志远见儿子也差不多有些困了,便把他带回宫家,安置他睡了觉。
他把保温壶带了回来,又进了厨房,在冰箱里找到了一些猪筒骨。受伤的人喝大骨汤最有营养了,他把筒骨洗干净,先烧一锅开水,把骨头丢进去,等开水煮沸,然后水中漂起了一层浮沫,这一遍水是为了逼出骨头的血沫和脏东西,是不能喝的,他把这水丢掉,又重新加了一锅水,把过过水的筒骨放进去,再把一些大葱姜,草果,香叶类的香料丢进去,盖上锅盖,大火煮开后,转小火,细火慢熬,然后就把这锅汤交给了宫家的佣人,让他们看着这锅汤,让它小火慢慢炖一整夜,到明天的时候就会煮成一锅上好的大骨汤。
他做完这些,洗了一把手,去儿童房看小羽哲这时候已经睡熟了,才一岁多的小孩子的睡眠本来就多,他强撑着跟姚志远出去一趟,早就累了,回来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姚志远帮儿子盖好被子,把他调皮的脚丫子放好,在儿子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关了床头灯,帮他拉好窗帘才走出去。
这时候,手机响起来,姚志远看了看,是凉城,便接起电话。
“志远,你现在在哪里呀?”
姚志远说:“我在家里。”
凉城支支吾吾的说:“那个……现在顾宁在我旁边,他想要找你。”
一听顾宁这个名字,姚志远一震:“好,你让他接电话。”
凉城把电话递给顾宁,顾宁说:“志远,你没事吧?那个宫少翰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姚志远说:“没,他对我很好,你最近怎么样?”
顾宁说:“很不好。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见你一面,你方便吗?”
姚志远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宫母应该还在医院里,他不想跟宫母对上,便说:“嗯,有时间。”
然后两人约了在市中心的一个咖啡厅见面,姚志远挂了电话,换了身衣裳就出门了,照旧是带了一串的保镖,毕竟他自己也知道杀手还在逍遥法外。
那个咖啡厅是他以前常去的最喜欢的一家,装修风格是那种英式复古,店面里挂了很多古老的蒸汽时代的画作,看起来非常有情调。
他给自己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便坐在窗边等顾宁,并随手从店铺的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但是同时有一只手,和他一起伸向同一本书,姚志远闪电般的缩回手,那人停住手,笑着说:“你也想看这本书吗?”
姚志远,转头看去,那是一个很英俊的青年,穿着黑色的连帽衫,破洞牛仔裤和耐克球鞋,头发靠近耳朵的地方呗,剃成一个L的字母,随意的站在那里,笑得有点儿痞气。姚志远不欲跟人多交流,转而手换了一个方向,拿了一本时尚杂志,坐回去随意翻看,谁知道那个青年却不准备放过他,跑过来坐在他对面说:“我叫郎飞。我们能在同一时间走进同一家咖啡店,相中同一本书,这是一种缘分,认识一下吧?”
他伸出手,姚志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握的意思,郎飞今年却一点儿也不尴尬,仍然笑着收回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好吧,看来你不想和我交朋友。”
“嗯。”
姚志远低着头看书,眼皮子都没扫他一眼。郎飞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有兴致的托着脸看着他。似乎一点儿也没觉得这样不礼貌。
整整有五分钟,郎飞一直盯着他,姚志远,终于不耐烦的抬起头:“你看够了吗?”
郎飞说:“没有呢,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吗?”
“不如这样,咱们做个交易,我不打扰你看书,你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怎么样?”
姚志远:“那又怎样?”
姚志远说:“我结婚了,而且已经有孩子了。”
郎飞歪歪头:“所以?”
姚志远说:“所以请换一个单身的人去搭讪好吗?不要来烦我。”
郎飞笑着说:“可是怎么办呢?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呢,你真的不要考虑考虑我?我也挺好看的呀。”
姚志远从来没见过那么自恋又讨厌的家伙,简直不胜其扰,幸好这个时候顾宁到了。而郎飞也识相的站起来在他耳边轻轻道:“亲爱的,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然后站起来,双手插着裤兜吊儿郎当的走了。
顾宁,奇怪的看了他几眼,然后走到姚志远面前坐下来,奇怪的问:“他是谁?”
姚志远说:“不认识,一个陌生人。”
顾宁心里边儿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刚才跟那个人对视的时候,后背忽然一凉,又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他说:“那个人没有对你做什么?”
姚志远奇怪的说:“这里是市区,我又带了保镖,他能对我做什么?”
顾宁看了看外头体格健壮的宫家保镖,眼神一暗,低声道:“志远,你这些日子过的一定不好,我看出来了,你比以前瘦了好多。”
他本来就没有几两肉,现在更加瘦弱了,下巴尖尖的,手指的骨节特别突出,穿着宽大的T恤衫,空空荡荡,显得非常弱不禁风。